盛流芳剛邁進後院的垂花門,就看見了一處好景緻:累石為山,綠植拱抱,鳥鳴婉轉,流水潺潺。
搖枝輕笑:“掌家夫人喜歡山水鳥雀,老爺便讓人在府裡造了這處景觀。那邊廊下還挂了好些鹦鹉、畫眉,你若是有興緻,改天再來細看便是。”
盛流芳又轉過了幾塊紫檀木托着的大理石插屏,這才到了後院。擡眼望去,正面六間上房,皆是雕梁畫柱,台階上站着幾個小丫鬟,見了盛流芳就争先恐後地通傳:“大小姐到了。”
盛流芳剛順着搖枝的指引進入正中間的屋舍,就見一個身姿窈窕的美婦,攙扶着一位鬓如銀的老人,正疾步向自己走來。
見二人身後的丫鬟婆子亦步亦趨地跟了一大片,盛流芳猜,這應該就是老夫人了。果然,老人一邊“好孩子、好孩子”地叫着,一邊滾着淚召喚:“快到祖母這兒來”。
身旁的美婦也陪着掉了幾顆眼淚:“也不知是哪個沒見識的存心吓唬咱們,大小姐分明是平安地回來了。老夫人,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您就别再傷感了。”
盛流芳行了拜見大禮,恭恭敬敬地喚了聲“祖母”。盛老夫人滿眼疼惜,拉着盛流芳的手,讓她挨着自己坐,細細地端詳起來。
見盛流芳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盛老夫人身邊的崔嬷嬷開了腔:“老夫人,大小姐如今已然回家來了,您以後有的是日子稀罕。”
盛母這才松了手,又依次指了三位姨娘給盛流芳認識。
三房黃昭若和四房胡小弦都是禮節性地打了招呼,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黃姨娘随後竟打了個哈欠。
倒是二房蕭思淩異常熱絡,口裡說着:“一家子可算齊全了,流芳以後有什麼需要的,盡管來找我。”
聽了這話,黃昭若面色一冷:“一家齊全?怎麼個齊全法?我那命苦的福兒就不作數了?”
箫思淩有些尴尬:“你何苦挑我這一句。”
盛老夫人此時可不會任由黃姨娘胡鬧。她冷着臉說:“今兒是個好日子,不提傷心事,三房你若是累了,就先回去歇吧。”
看着黃姨娘一甩袖子走了,盛流芳有些不自在。
盛母安慰她道:“一大家子人,總有些磕磕絆絆,沒關系的。”
崔嬷嬷見狀趕忙遞上了一支珠花,盛老夫人接過來,親自給盛流芳戴上。
崔嬷嬷誇道:“不枉老夫人千挑萬選,還得說是這玉髓磨珠制成的飾特别,襯得上咱們大小姐的靈氣。”
此言一出,周圍的人都紛紛附和起來,蕭思淩也隻得強作歡顔。
盛流芳沉思了片刻,終是說出了心裡的惦念:“祖母,我娘親她”
不等她說完,盛老夫人就安撫道:“放心吧,你平安入府的消息已經傳去東院。眼下你娘病着,适宜靜養,你且先在這邊住下,等她好些再去見。”
蕭思淩亦道:“母女相見免不得又要痛哭一場,太不利于大夫人養病了。”說罷又上前提醒盛流芳:“老夫人思慮周全,流芳可要聽話。”
盛流芳還想說上幾句,蕭思淩卻不給她張口的機會。這蕭姨娘朝着盛母道:“這都晌午了,流芳肯定是餓壞了,老夫人,您就快點賞我們開飯吧。”
盛母臉上重又浮起了笑容:“好好好,各院都傳飯。”
盡管盛母讓盛流芳跟在身邊,還給她夾了很多好吃的菜,盛流芳卻味同嚼蠟,品不出個滋味來。
盛流芳怎麼也想不到,和藹可親的祖母也有顧慮重重的一面,隻是她活了大半輩子,心事不會輕易在臉上顯露罷了。
誠如箫思淩所言,光耀門楣是錦上添花的事,不及當下的安穩重要。天降祥瑞雖不假,但馬匹無故瘋也是真,而且命硬克親又在李月荷身上應驗了,眼下還不能過早放松。
人既接出來了,總不能再往回送。盛母又想起了一飛沖天的批語,權衡之下決定先好生安撫這容貌出衆的嫡孫女,待事情查清後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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