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陽縣寺裡,呂布正在院中習射,趙甲與陳勳二人則在正堂為他處理政事。
沒法子,他一個粗鄙武夫,看到那些竹簡就頭痛。
故而他為政以來,大事自家過目一二,小事皆交給趙陳二人。
不過他一個區區遊徼,平日裡其實無甚大事。
如今距他襲殺王智已過了月餘,此間并州無事,倒是讓他過了些難得的悠閑日子。
隻是此間無事,洛陽卻是風起雲湧。
不久前呂布得了消息,蔡邕又奉诏入京了。
得到這個消息時,呂布長歎一聲,半晌無言。
對蔡邕這種傳統名士而言,緻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始終是他們的夢想啊!
哪怕曾遭驅逐,哪怕幾次險些送掉性命,哪怕家破人亡!
可敬固然可敬,可呂布知道,他們做不到的。注定是一場徒勞。
仿佛是為了印證呂布心中所想,在蔡邕入京之後,洛陽城中又出了一件大事。
司徒劉郃、永樂少府陳球、尚書劉納、衛尉陽球,暗中勾連,欲除宦官。
奈何處事不密,反為曹節等人所敗,皆下獄死。
說來敗因卻是有些可笑。
那陽球小妻,乃是宦官程璜之女,陽球将事告知其妻,而其妻又告知程璜,程璜又畏懼曹節等人的威勢,于是出首,賣了陽球等人。
士人與宦官幾次相鬥,屢屢因事不密而為宦官所敗,卻依舊知錯不改。
由此可見,讀書人讀書是好手,做起事來卻往往要差上不少。
值得一提的是,這衛尉陽球,便是之前收殺段颎與王甫之人。
而永樂少府陳球,乃是天下聞名的名士,盧植就曾求學于他。
陳球有侄名陳珪,陳珪有子名陳登。
便是那個被許汜評價為湖海豪氣的陳登陳元龍。
穿越之前,呂布一直以為此言是對陳登的誇贊之語。
可穿越而來後,他這些日子細細思量,卻是完整的想起了這個典故,發現這許汜真是個陰陽語的天才。
此事說來卻也簡單,發生在劉備去往荊州投奔劉表之後。
名士許汜去往荊州拜見劉表,時劉備在側,共論英雄。便有了許汜那句,“陳元龍湖海之士,豪氣不除!”
劉備到底是劉備,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故而問之。
許汜便講出了他去拜訪陳登,而陳登令其卧下床,而自卧大床之事!
此時想到劉備那個回答,呂布仍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當時劉備徐徐道:“君有國士之名,今天下大亂,帝主失所,望君憂國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問舍,言無可采,是元龍所諱也,何緣當與君語?如小人,欲卧百尺樓上,卧君于地,何但上下床之間邪?”
既有此語,方有後世辛棄疾,“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
慷慨豪氣如此,他劉玄德如何不是人傑!
想到劉備,呂布不覺間已是出神。
奈何天下英雄多如過江之鲫。
呂布身側一人問道:“呂君,可是有何不妥?”
此人虎背熊腰,粗眉長目,一眼便可看出是個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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