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和知畫一前一後進了屋子,舒瑾萱并不理會知畫,隻是對白芷道:“是不是覺得我罰得重了?”
白芷想了想,道:“這院子裡的确是該有規矩,小姐做得對。”
舒瑾萱微微一笑,道:“你們三人是我的人,你們做的好,我也有面子,你們行差踏錯,我也會跟着丢臉。在我身邊,除了老老實實當好差事,還要知道忠心耿耿,若是做不到這兩條,我會打發人送你們離開。”
白芷應了聲是,知畫卻柔聲道:“小姐,奴婢對您自然是忠心耿耿的。”
舒瑾萱心中歎了口氣,她不希望知畫生出什麼不該有的想法來,剛才是在借着管事媽媽的事情提醒她,卻不知道效果如何了。
三日後的一個清晨,知畫端了早膳上來,擺了一桌子。
舒瑾萱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
知畫本就生的漂亮,一雙含着水光的杏眼,外加一張荷花般嬌豔紅暈的臉,身上穿着淺绯色的繡羅裙,削肩細腰,身段惹眼。
若舒瑾萱隻是一個不懂事的十四歲女孩,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可偏偏她的心智早已過了三十,怎麼會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女發生了某種變化,臉上卻隻不動聲色淺笑道:“這身衣裳倒是漂亮。”
知畫隻是笑:“小姐不是不喜歡那段秀麗綢,賞給了奴婢嗎?奴婢想着穿起來給小姐看看。”說着看了一眼舒瑾萱的臉色,複又道:“小姐說過很合适奴婢穿,現在一看果真如此呢。”
這衣裳,知畫一早做好了,準備留着新年的,現在卻拿出來了!
白芷的瞳孔微微緊縮,幾乎不敢去看舒瑾萱的表情。小姐絕不是軟弱可欺、愚蠢無知的人,恰恰相反,她雖然不過十四歲,卻是精明能幹,心如細發。知畫身上的一點點變化,都被小姐看在眼裡。她不說,不過是給知畫留機會罷了,偏偏這個丫頭愚鈍到看不出來!
舒瑾萱的湯勺輕輕和碗碰了一下,就聽見知畫輕聲道:“小姐,昨日午後大少爺特意派人送了紅珊瑚盆景來,您看——”
舒瑾萱看了她一眼:“哦,是麼?”故意不往下說。
知畫有點焦急,卻不敢在臉上表露分毫,隻是小心提醒道:“大少爺送了一把玉骨香羅扇給大小姐,她回送一套文房四寶;送給二小姐的是一對方壺集瑞鬓花,二小姐回了一套嚴志閣的古籍;送給五小姐的是一盒碧玉膏奁,她……”
“是呀,人人都有回禮,到我這裡卻是難了。她們都有錢送些金呀玉呀,我卻是囊中羞澀的。”舒瑾萱微微露出些微的窘迫。
舒瑾萱目前的用度,既不像大小姐那樣财大氣粗,也不像其他小姐那樣有姨娘們補貼着,光是靠着微薄的月例和老夫人賞的銀子,平日裡還要打賞下人,的确是不能大手大腳的花錢。知畫隻是想要找機會去見大少爺,卻沒想到四小姐拿不出像樣的回禮,頓時有點愣住了。
不知不覺的,白芷屏住了呼吸,目光在知畫和小姐的臉上逡巡着,卻很快又低下頭去,仿佛什麼都沒聽見的模樣。
原本正在布菜的墨竹卻笑道:“小姐,大少爺那裡什麼金銀玉器沒有,不過就是個心意,您送個荷包或者送雙鞋子都是使得的。”
作為妹妹,送個荷包或者鞋子給大哥,的确沒什麼不可以,禮輕情意重嘛。舒瑾萱點點頭,贊許道:“說的沒錯。”可很快又為難了,“隻是時間緊迫,怕是來不及。”
知畫生怕舒瑾萱改變主意,道:“小姐,繡活傷眼睛,您就别親自動手了。奴婢日夜趕工,應該來得及給大少爺做個荷包。”
舒瑾萱請冷冷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臉上卻蓄滿了笑意:“知畫,你真會為我分憂。”
知畫聽她不反對,忍不住露出笑容。她正愁沒法子名正言順将心意傳遞給大少爺,現在豈不是大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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