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掌院喝令:&ldo;格殺!國舅爺說過,他若想逃,格殺勿論!&rdo;吳衡睜大眼,怔怔地望着&lso;元清&rso;。隻見牆外抛入一條粗繩,他所熟識的元清一躍而起,借力踏上院牆。自上方射落的箭雨霎時變得更為密集,竟交織成一張密網護着他翻出牆外。吳衡張口欲言,卻又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覺一陣氣血上湧,不由得猛烈地咳嗽起來。見他臉頰泛起了病态的紅暈,張掌院疾聲詢問:&ldo;誰在小少爺房裡伺候的!&rdo;一個臉帶驚慌的小厮連滾帶爬地伏趴在地:&ldo;在!&rdo;&ldo;還不快去叫大夫!&rdo;&ldo;是……是!&rdo;&ldo;慢着!&rdo;吳衡強忍着咳意,抓住那臉生的小厮問道:&ldo;小五呢……小五在哪?&rdo;那小厮畏縮地答:&ldo;小五他回家了……&rdo;吳衡臉色發白,耳邊響起元清那漠然的言語:但凡病了的,就是受了罰下不了床;辭了的,自然是死了。不久前還殷勤在旁伺候着的小五,也死了嗎?大哥是那種人嗎?元清呢?他怎麼會逃?他為什麼要逃?大哥不可信,元清也不可信……都不可信!就在此時,國舅爺到了。見吳衡擡頭望着自己,國舅爺伸手想摸摸他的腦袋稍作安撫,吳衡卻下意識地一躲。等回過神來,國舅爺的手已收了回去,表情一如往常:&ldo;回房去吧,好好休息。&rdo;&ldo;大哥告訴我!&rdo;吳衡蓦然抓住國舅爺的手,聲音微促:&ldo;元清他是誰?&rdo;國舅爺搖搖頭:&ldo;這些事你不必知道。&rdo;吳衡垂頭:&ldo;元清為什麼要拿走大哥送我的東西?或者說,大哥為什麼要讓元清拿走?我的生辰還沒那麼快……大哥是故意提起的吧?接着它就不見了,元清也走了……大哥是故意讓元清帶走它的是不是?&rdo;國舅爺又是訝異又是欣慰,心道:我吳家人又豈有愚鈍之輩。不過此時此刻他自然不會誇贊吳衡,隻冷淡地吩咐左右:&ldo;照顧好小少爺。&rdo;說罷便要轉身離開。吳衡拉住他的衣袖:&ldo;大哥!&rdo;國舅爺語氣厲中帶冷:&ldo;衡弟,有些事你不必知曉。&rdo;吳衡何曾被國舅爺這樣冷待過,不由得放開了手,低着頭說:&ldo;開春我想出去走走……&rdo;聽他聲音雖低卻帶着執着,國舅爺也沒駁斥,點頭說了個&ldo;好&rdo;字,就走出了吳衡所住的院落。月懸中天,映照着被衆人踐踩得狼籍不堪的雪地,隻見那上頭有血、有殘箭更有淩亂至極的打鬥痕迹,整個吳府仿佛都失了平日的甯定。衡弟心底的平和,也被打破了吧?國舅爺仰頭望着無垠雪月,幼駒要立,雛鷹要飛,都隻能靠他們自己。也許從此以後,這個弟弟再也不需他來相護了。是建炎十年春,朝中&ldo;清流&rdo;上表彈劾國舅勾結外族、私縱北羯将領,官家将其削職留爵,就此按下不提。然大将軍厲行回朝,亦未得嘉賞。&ldo;清流&rdo;中不少官員被調離臨京,地位明升暗降。黃潛善一黨坐得漁利,權勢更如中天之日,無人可比。又言狄國附族動亂,羯族大将突盧的雲泉湖五裡外有一處甯逸的莊宅,在這地貴如金的地方它竟獨占了半個村子,想也知道這座莊宅的主人非富即貴。然而對于那位鮮少露面的主兒,附近的人卻隻知他姓吳,其他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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