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雪下得更大了。
寒風呼嘯,這樣的夜晚裡狂風拍打木窗,人們傳說這是狂獵過境時的回響。
葉芝穿着厚長袍,來到手工業區拜訪奧格,他家屋頂已經落滿積雪。
咚咚。
門打開後,巨魔雙眼通紅,眼眶裡殘留淚痕,像是剛哭過一場,佝偻着背站在矮小的門框前,扯起笑容。
“是你啊,我的朋友,請進屋來坐吧。”
葉芝心情逐漸沉重,嗅見屋内的草藥味,見蘭德垂頭喪氣,除外不見人影,便開口道:“長階花沒有效果嗎?”
“不是疾病,而是壽命。”奧格說。
葉芝默然。
看來我沒能趕上葬禮。
“她說……人總會是死的,關鍵要看留下了什麼……她說,留下了我和蘭德……”
奧格聲音微微顫抖,帶着笑容:“但是奧格很害怕,葉芝,因為我還什麼都沒有留下。我很想留下些什麼,但我是人們眼中的異類,我能看到來來往往的人群,看到他們的頭頂,每一個人都路過我去到他們要去的地方,但我找不到我自己該去往哪裡,奧格很難過。”
蘭德走了過來,輕輕拍着他的手背。
葉芝低頭看了眼掌中的獸牙項鍊,開口道:“奧格,我遇見了巨魔部落的巫醫。”
“他認識你的父親,托我把這條獸牙項鍊帶給你,并說伱想報仇時可以去碎石苔原找他。”
“報仇?”奧格眼中閃過茫然。
“很遺憾,我不清楚更多,也幫不上什麼忙。”
葉芝說:“但你在這世上至少留下了一樣東西……”
“你欠我的那枚金币。”葉芝半開玩笑地說,“所以我會記住你,我的朋友。”
奧格的瞳孔微微放大。
“每個人都會恐懼,關鍵是如何戰勝恐懼,那便是笑着面對。”
葉芝扭頭,看向蘭德:“你覺得我說的怎麼樣?”
蘭德用力點頭,看向奧格,大聲道:
“你不還有我嗎?誰不知道我是有名的羊毛匠,大不了我不冒險了!”
“奧格……不害怕……”巨魔咧着嘴角。
“嗯,不害怕!”蘭德哽咽。
葉芝寬聲道:
“不必恐懼死亡,因為兩邊,都會有你的家人。”
奧格和蘭德愣了良久,眼含淚水。
“我也該返鄉了。”葉芝微笑地說,“期待下次的重逢。”
臨行之際。
坎德拉、菲勒斯、萊娜均來送行。
眺望着銀發少年遠去的背影,紫袍法師低聲道:
“葉芝男爵此番聲動冬湖城,又是桂冠詩人,我真為他的朽木綽号鳴不平。”
坎德拉捋着白須,目光深邃,含笑道:
“外拙内秀,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風雪呼嘯。
懸崖峭壁之間,四道黑點緩緩移動。
希露德、格蕾、索拉三人騎着挽馬,這種重型馬的耐力驚人,能适應嚴寒氣候。
在北境,馬耕遠比牛耕更為常見。
葉芝騎在一頭通體銀白的雪豹上,讓雪豹自行帶路,自己拿着書稿閱讀。
多虧有“旅者鞍具”附魔的熟練騎術,葉芝才不至于從雪豹背上摔落。
雪鸮收斂羽翼,站在雪豹的背上,見主人竟然如此好學,不由生出一絲緊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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