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都,北護城。
時已臨近冬季,傍晚,從赤沙邊城吹過來的風沙拂過臉頰,讓人感覺已有些寒冷。
皇洛城幾日來對北護城久攻不克,無奈之下,隻好撤軍二十裡開始休整。
崇蓮峰在城頭上看着雙方的後勤兵各自拉着自己陣營傷亡的士兵,來來回回。
崇蓮峰憑着多年的戰鬥經驗在防禦方面十分出色,陣亡的人數已經降到了最低,但崇蓮峰還是不免心生悲憫,這麼多年的和平怎麼突然說破就破,是偶然為之的巧合事件,還是蓄意已久的必然事件,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皇洛城還會繼續打過來,如果沒有一個合适的說法,他不可能退讓。
畢竟死去的是他非常敬仰的結義兄長,也是風犬城人人敬仰的邊城霸刀。
傳到皇洛城耳朵裡的消息是這樣說的:沈良玉被重都城玄護司精心設計,命喪廬台。傳出這些消息的人自然是為了破壞重國和曜國之間多年的和平,相信皇洛城也是半信半疑,但如果沒有一個更令人信服的說法,為了忠義,他也隻好發兵。風犬城那些主戰派畢竟也都看着他。
崇蓮峰決定要親自見一見這位公子榜上的皇涯如風。
北護城連夜派出一匹快馬,奔向了皇洛城駐紮的大營。
快馬帶去了儒道公子的手信:“皇涯如風,公子猶龍,近日降至敝城,未能親迎,實為失禮。冀望公子不棄,明朝許汝大營一遊,共叙幽情,庶幾相得益彰。”
很快,快馬帶回了皇洛城的回話:“賴有儒道公子之德,遂有此多年之邊城太平。吾甚為敬仰,若公子欲來,吾巧有一大陣,以待公子莅臨指教。”
議事大廳裡,崇蓮峰念完皇洛城的回信後,衆将士齊齊單膝跪下,請求崇将軍不要孤身犯險。
邊城馬陣,變化靈活,異常兇險,崇蓮峰心裡也是知道的。
但如果自己不去和皇洛城見這一面,戰争将會就這樣持續下去,對重國,對曜國,都是元氣上的無盡損耗,彼此沒有任何好處,反倒給離國,成國這樣的大國以可乘之機。
我一人犯險,但若能暫時緩和戰事,從容長計,未嘗不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情。
崇蓮峰對着廳内的将士說道:“大家不用再講了,我意已決,屆時如能完好歸來,則此事可成,如果不幸殉國,也希望諸位能夠承我意志,繼續尋求和平之道。”
大家見将軍執意如此,也不好再說什麼,随即商議帶多少兵過去。
崇蓮峰向大家擺擺手:“不用帶兵,我有一首曲子,到時候請樂師們到陣前吹奏即可。”
大家聽完都面面相觑,帶十幾個樂師過去?這将軍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崇蓮峰揮揮手:“大家都下去吧,就按我說的做。”
次日一早,崇蓮峰帶着他的樂師們來到皇洛城大軍駐紮的大營面前,正如皇洛城所說,一個大陣正等着他。
皇洛城遠遠的坐在陣後方的一個指揮台上,擺好了酒水,如果崇蓮峰能破了此陣,那就一起把酒言歡,共謀大計,如果崇蓮峰未能破了此陣,那就算是皇洛城自己的慶功宴。
這個陣遠遠看去像是一個大大的圓圈裡面有一個大大的犬字。陣眼仿佛就是犬字右肩上的那一個點。
崇蓮峰沒有細看,騰空而起,飛身進入陣中,跟來的樂師吹起了入陣曲。
曲子時而激情高昂,一如大海般澎湃,又似連綿高山一般起伏,時而又輕巧歡快,像躍出水面的魚兒,又像飛入花叢中的蝴蝶,時而恬靜如涓涓流水,時而空曠如夜空中的繁星。
伴随着入陣曲,崇蓮峰手持無垠劍,身法飄逸,劍式優雅,完全沒有深入險陣的焦躁,倒像是牧馬人在指揮着一群奔騰的烈馬。
邊城的犬字馬陣,變幻莫測,特别是犬字右上角的那個點,更是極其靈活,瞅準機會就會像一把利刃朝崇蓮峰突然刺來,當崇蓮峰準備對付這個點的時候,它又跑到别的地方,所以,你有時候看到的不是犬字,可能是太字,也可能是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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