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毅還沒能盡情享受在商場裡慢慢逛的感覺,幾個售貨員尖銳的目光就讓他感到尴尬,不得不匆匆離開。沒走多遠,他看到一個書店,便停好車走了進去。這家書店是一座兩層的樓房,是那個時代典型的方方正正的火柴盒式建築。書店南北各有兩個入口,大廳裡的書籍都放在帶有玻璃的木制櫥窗裡,沿着牆壁擺放。顧客不能随意取閱書籍,如果想看某本書,必須由營業員從櫃台後面的貨架上取來。
書店在這個世界裡并不像原世那樣豪華,然而渴望知識的人們卻比原世要多得多。身穿黃色軍裝的士兵,藍色工裝的工人,以及戴着紅領巾的孩子們,都在靜靜地翻閱着手中的書籍,宛如幹旱的土地上,禾苗歡快地吸收着甘露。
在連環畫專櫃前,總有一群孩子被吸引,他們眼中的熱愛和渴望無法隐藏。沈成毅讓售貨員拿出一本塞萬提斯的《堂吉诃德》,打開一看,發現是西班牙文,裡面充滿了插圖,一共有四本。雖然他能聽懂西班牙語,也會說幾句簡單的西班牙話,但西班牙文卻不太懂,不過由于插圖繪制得非常漂亮,他還是決定購買這套書。
他在鄰近的書架上又讓售貨員拿出一本《死魂靈》,這本書是俄文的,裡面也全是插圖。他似乎記得魯大師曾經翻印過《死魂靈一百圖》,在某個館裡見過這本書,于是他也将其收入囊中。當他又要指向另一本書時,一隻纖細而白嫩的小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沈成毅一愣,迅速抽回了手。他旁邊一個穿着碎花裙、兩條麻花辮子的小女孩,滿臉通紅地低着頭。沈成毅似乎明白了,這個女孩可能也看上了那本書。
“女士優先。”他打破了尴尬的氣氛,伸手示意對方。
“謝謝。”女孩讓售貨員從書架裡抽出了那本書,有些害羞地對沈成毅說:“我們一起看吧。”
沈成毅笑了笑,說:“你翻吧,我在旁邊看看就行。”女孩小心地讓出半個身子,溫柔地翻開書頁。沈成毅看了一會兒,對女孩說:“你看吧,這本書不是我想要的。”女孩差異地看向沈成毅,大眼睛眨啊眨的,似乎在問他為什麼。沈成毅此刻才仔細打量了女孩的容貌,初見之下,雖不驚豔,但那精緻的的五官和散發出的書卷氣,使她越看越覺得有味道。
“你瞧,這裡的三個米星号。”沈成毅指着書中幾處标記道,“這些是删減的内容,應該是從東瀛版本轉譯過來的。雖然有些文字缺失,但算是我們國内的首個譯本,意義非凡。你若未看過,不妨一讀。”
“你真能看出來?”聲音柔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敬意。
“不過是碰巧而已。”
女孩兒依依不舍地将書還給了售貨員。然後向沈成毅伸出手,羞澀地說:“我是冉秋葉,師大的學生。”沈成毅一愣,握住了冉秋葉那纖細而嫩白的手,微笑道:“原來你就是冉秋葉。”
“你認識我?”
“這樣說來,豈不顯得我對你早已聞名?”冉秋葉用手捂着嘴,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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