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抱着月鳴跪坐在地上,小聲啜泣,淚水像是散落的玉珠肆無忌憚地滾落而下。
甯之衍輕輕歎了一口氣,他從小在雲鹫山長大,山上更是一個女眷也沒有,這會兒倒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話了。
難道是他問的太多了?
聽着女子啞着嗓音的啜泣聲,甯之衍頭一次感覺到不知所措,沒由來的心煩意亂。
靜默良久後,他笨拙的擡起手擦拭掉她臉上的淚水,低聲安慰道:“你别哭,可以跟我說說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阿甯瘦弱的肩膀一顫一顫的,看起來格外可憐。
她現在恨死原主那種淚失禁體質,動不動就哭,她明明就不想哭的,但她真的控制不住原主的情緒,隻能任由淚水流出。
“我忘了。”阿甯雙目通紅,仰頭與他對視。
“……”
四目相對,有那麼一瞬間,甯之衍感覺到胸口的某一處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為了不讓她繼續掉眼淚,甯之衍開始跟她說話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聊了很久,直到天邊開始泛白,她的情緒才有些好轉。
起碼沒再掉眼淚了。
一夜未眠,他的面容帶着絲絲倦意,墨發随意的束在腦後,氣質溫和甯靜,聲音清雅,他問:“所以你為何會出現在我的屋子。”
阿甯不作答,垂着腦袋,指尖摳着月鳴劍的劍鞘,沉默了好半響,才輕聲回道:“是月鳴帶我來這的。”
才怪。
男子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通過這幾個月對月鳴的了解,這把劍有自己的想法。
除了他以外誰都近不了它的身,又怎麼會讓一個陌生女子使用呢?
除非是真的,要不然就是她說謊,不然他實在是沒有合理的解釋,當然他更偏向後者,畢竟這姑娘都編了七百年前的故事,而講的還頗為真實。
可月鳴在她手上并沒有排斥這作何解釋?
單從這女子的衣着材質、談吐各方面來看,明顯不像普通人,而編的故事有條有理,百年前的蜀都連書中都記錄甚微,她卻對那時候的事情了如指掌,好像她在哪裡生活過似的。
除非,除非,甯之衍忽然像是想到什麼。
“姑娘,可否給我看一下你的手腕?”
阿甯點點頭,瑩白纖細的手腕伸到他面前,男子很快就搭上她的脈搏,指尖冰涼的觸感,從容不迫的面上出現一絲龜裂。
眼前的女子沒有脈搏,甚至是沒有溫度。
這恰恰也驗證了他心中不願承認的事實。
她,真的不是人。
若是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反應一定都是害怕或驚訝,但甯之衍除了最開始的愕然,而後轉為淡然,似乎見怪不怪,平靜的沒有一絲起伏。
“怎麼了嗎?”阿甯緊張的攥着自己的藍衫,看着他了無情緒的面容,語氣不安。
甯之衍掀起薄薄的眼皮,纖長疏朗的睫毛在清朗的眸光中閃動,他盯着她手中的月鳴,心中了然。
難怪她說被困在劍中。
是劍靈啊…
他曾聽師傅說過,每一把劍都會産生出屬于自己的劍靈,一般的劍靈是吸收日月精華開了智慢慢修煉出來的但花費的時間長,而還有一種就是用活人獻祭,這種方法極為殘酷,除非自願,不然修煉出來的劍靈怕是沒人能控制了。
除了師傅的塵非,月鳴是他見過的第二把擁有劍靈的寶劍,這姑娘最多不過十六七歲,如花一般的年紀,結合對她一晚上的了解。
甯之衍覺得,應該是前者。
“無礙。”
甯之衍伸手從她手中抽出月鳴,劍身輕盈,原本黯淡無光的面上,泛起淺淺光影,劍上的古樸紋路也越來越清晰。
把劍合上,他安然一笑,眼尾勾勒出幾分清朗獨絕的風骨,嗓音平緩親和的朝她道:“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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