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醒來。隻知道這一次醒來,世界還是黑暗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醒來還是在睡着,因為連應急燈的光亮都沒有了。司南書白分不清到底他是醒來,是在夢中醒來,還是一直在夢中。
他摸索着往前爬。沒爬兩步,就摸到了蘭考萬的頭骨。
“摸到你我總算是感覺到了真實。我現在能确定我醒了。我又得要繼續挨餓,繼續受凍,繼續和你一起打發時間。我想想,可能我還得要經曆十幾個小時才能睡過去。”說完,司南書白坐起身。他努力希望通過自己的眼睛看到一絲光亮,可是在黑暗中尋找,再怎麼努力,黑暗裡面也還是黑暗,隻有無盡的黑暗吞噬着無盡的黑暗。
司南書白再次撫摸了一下那個頭骨,他感覺頭骨已經開始凹陷,也許過不久,頭骨都不能給他摸成粉末。“不過也還好,還好他們還把眼鏡留給我。至少戴着眼鏡我還能把你摸一摸。如果沒有了這副眼鏡,在這裡我連你都摸不到。”
司南書白的眼鏡之前已經被摔裂了,不過還好,隻是裂了。要是摔碎了,那什麼都沒有了,他連唯一的觸感都沒有了。他又想到了那些小孩子,那些患病的小孩子。他們被複活在了實驗床上,還沒給他們一副眼鏡,就是說,他們比他還慘。沒有眼鏡,他們甚至連感知身邊的事物都做不到。
看來那些小孩子在外面,和自己被鎖在裡面,是一樣的,甚至比他還慘。他至少還有個頭骨能訴說一下,那些小孩子,真的什麼都沒有。
“看來上天對我也不薄,我還有思想,我還能在這裡想我到底還有多久才能離開這個地獄。而那些小孩子,他們有些才三歲兩歲,連思想都沒有,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循環着自己的地獄之旅。”司南書白摸着頭骨,他把自己的心事說給他聽。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又不知道第幾次醒了。他醒來發現還是黑暗,但是這次黑暗和以前好像有點不一樣。他仿佛在黑暗中聽到什麼聲音。
“我不會在幻聽吧?我好像聽到小孩子的聲音。”司南書白有點激動,他沿着牆壁,緩緩的摸索,想要往大門那邊靠近。他想确認一下,是不是真的有小孩的聲音,那小孩會不會打開大門,把他放出去。
小孩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好像有兩個小孩。他們的聲音好像很害怕,他們的聲線在發抖,可是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司南書白還是很激動的,多少年了?他從來沒聽到過有人的聲音。他緩緩摸索終于來到門的旁邊,他大力的敲擊着門,希望大門能傳出一絲聲響,希望這些聲響能驚動那兩個小孩。
可是想想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動作可笑,萬一那兩個小孩沒有戴上眼鏡,是完全聽不到這裡面的聲響的。算了,不期望了,都多少年了,還産生這些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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