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有些手足無措間,一個高挑身材,紮着個馬尾辮,明顯已經是結過婚的女人,望他一眼,便主動走上前來,沖他嫣然一笑,柔聲道,“老闆,16号為您服務可以嗎?”
這笑容,在文漢亭看來,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也就機械地點點頭,“可以。”
女人走過來,變戲法般,在小床上一陣鼓搗,小床就變換成了一張躺椅。
“老闆,不換衣服嗎?”女人收拾好小床,直起身來,抿嘴問。
“不,不用,”望着這個女人,文漢亭沒來由得,竟有一絲扭捏,像是做賊被人抓了現行似的。
“好的,老闆請稍等,”女人又是望他一眼,捂嘴一笑,風風火火随着屋裡的另三位女人走了出去。
“文鄉長是第一次來吧?”黃主任掏出煙來,遞給文漢亭一支,點着後,吸了一口,仰躺在小床變身的躺椅上,四腳八叉的伸了個懶腰,舒服的啊了一聲,轉頭笑問道。
“是,”
“你們在朱家河工作,還真是夠辛苦的啊。”黃主任眯起個眼,打着哈哈,“和洪書記搭班子,我聽說你們配合的挺好的啊。”
“還可以吧,”文漢亭看看正躺着和柳祥營低聲交談的洪炳遙,“在一起搭班子嘛,也就是工作上相互支持。”
“是啊,有些人就是會不通這個理,”黃主任有點神秘兮兮的往文漢亭這兒湊湊,“聽領導們說,最近幾個鄉鎮的黨政一巴手鬧的很僵,縣上準備将兩個鎮長,一個給記大過處分,一個就地免職。都是政治上不夠成熟,和鄉鎮黨委書記尿不到一個壺裡,你聽說了吧?”
“沒有,”文漢亭讪笑笑,“我這快一個月沒去過南北二院了。”
“你呀,”黃主任又續上一支煙,給文漢亭一支,文漢亭搖搖手,将煙收起後,黃主任才語重心長的道,“我聽洪書記說了,你工作很認真的,給他省了很多心。不過,你也太老實了,在朱家河工作,你就是繡出一朵花來,又能咋樣?在領導們眼裡,朱家河那個地方,隻要不餓死人,凍死人就行了。你們那一個鄉的GTP,還不及下邊一個村的,你說是吧?”
“呵呵”文漢亭不自然的笑笑,正覺着不知該怎麼回答,門一開,剛出去的四個女人,每個人手裡端着一個熱氣騰騰的木盆,這個時候走了進來。
将木盆放在腳前,試了一下水溫,又撕開一些紙包,将裡面的粉末倒入盆中,用手攪拌了一會,女人挽起他們的褲管,先擡起一隻腳放在盆中問:“水溫合适嗎?”聽到回答“合适。”後,才将雙腳都放入盆中。
拿過一個小凳,女人坐在盆前,雙手伸進盆裡,抓起文漢亭的雙腳,兩手時輕時重的揉捏起來。
“力道如何?”捏了一會,女人低聲問。
“可以。”
“文漢亭。”女人揉捏着,對他眨巴眨巴眼睛,狡黠的看着他。
“你是?”文漢亭坐起身,狐疑的看着女人。
“當了官,連同學都不認了?”
“你是,孫美娟?”
女人有點羞愧的低下頭,輕輕的點了點。
此刻,紮着兩個小辮子,正蹦蹦哒哒跳着皮筋的花季少女,出現在文漢亭的腦海裡。
“初三的時候,你們的廠子,不是搬到西安去了嗎?”這是他初中的同學。當時的農村初級中學,孫美娟是班裡唯一一個,來自附近012廠的工人子弟。穿着打扮,在衆多農村女孩子裡,都是鶴立雞群一樣的存在。在土裡土氣的男孩子眼裡,就隻有個仰望的份。
二十多年了,怪不得剛看見女人,文漢亭就有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學習不好,企業改制時下崗了,”女人悠悠的道,“一直在幹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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