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晚在街角的雜貨鋪裡躲了半刻鐘的雨,也終于弄清楚了,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原來是一杆天地秤!
這杆秤獨獨隻有她能看見,也唯獨隻有她能碰觸。
别問她是怎麼知道的,大約就是冥冥中一種感覺,使她察知到自己與這杆天地秤簽訂了唯一的關聯契約。
契約後,宋辭晚便能利用此秤,稱量世間奇物,并将其賣出。
怎麼賣?
就比如先前出現在秤盤上的那一團戾氣,那是宋辭晚這些時日沾染上身的,天地秤将其抽取,宋辭晚賣出後,得到了三十年壽元。
沒錯,就是三十年壽元!
當時宋辭晚是驚呆了的,壽元彙入的那一刻,忽忽然隻覺神清氣明,整個生命力都仿佛上漲了一大截,先前勞作與淋雨帶來的疲憊感一掃而空。
縮在角落的宋辭晚微微直起了腰,常人洗妖的确是會短壽,可她洗妖,居然能夠增壽!
僅僅隻是在浣洗房勞作了數日而已,身上沾染的戾氣就能賣得三十年壽元,這買賣誰還能說不劃算?
長生大道似在眼前。
當然,如果可以,宋辭晚其實不求長生,她隻想回家。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穿越是張單程票,她回不去。
既來之則安之,那就好好生活吧。三年五年也好,百年千年也罷,日子總要過的不是麼?
天地秤又隐入了未名的空間中,門外,雨停了。
風雨過後的世界,天空一碧如洗,街道上又有喧鬧聲漸漸響起。
巡城司的小吏帶着幫閑過來,将地上的屍身擡走,人們笑着說:“下了場雨,這秋老虎倒是不熱了。”
清清爽爽的天空下,宋辭晚又拎着她的豚妖肥腸,抱着她那一團灰衣,走向了積善坊,她在這個世界的家。
積善坊位于城南,煉妖台其實也在城南,與積善坊之間隻隔了三條街,相距不算遠。
走進積善坊後,鄰裡大多相熟。
有人見着宋辭晚一身狼狽,當即拽住自家在街上踩水玩的小孫子,急道:“哎喲我的寶兒啊,掃把星來了,快躲遠點!”
也有人對宋辭晚心生憐憫,于捕頭家的金花嬸子就關切問:“月娘啊,你這是沒帶傘,淋雨了?那這得快回家,洗個熱水澡啊,家裡柴火夠不夠?”
月娘是宋辭晚的小名,熟悉的街坊大多這樣喚她。
宋辭晚微笑回應:“多謝嬸子,我家柴火夠的。”
金花嬸子見她笑了,頓時歡喜道:“嘿喲,你這可算是開顔了,真不錯,這人啊就得想開點。整日裡悶悶不樂,自怨自苦的,你自己難過不說,你爹娘在地下也不能放心不是?”
拉着宋辭晚,金花嬸子絮叨了好一陣,宋辭晚都認真聽着。
過後兩人告别,宋辭晚手上還多了兩個熱乎乎的餅子。宋辭晚想将手上的肥腸送給金花嬸子,這個金花嬸子卻是不能要。
她又是嫌棄,又是心疼道:“好孩子,這東西你一個小娘子怎麼能吃?快快,丢外頭喂野狗去吧!”
宋辭晚沒丢,攏了熱餅子與肥腸一起跑了。
肥腸是原身洗幹淨了的,戾氣也已經去除,雖不好看,其實能吃。
這類型的妖獸下水,煉妖台的大人物們看不上,浣洗房的管事們也不屑吃,雜役們下工時便會分着拿些,這大概算是他們為數不多的“工作福利”了。
回到自家門前,宋辭晚一手肥腸,一手餅子,腋下還夾着件團成一團的灰衣,頭發濕哒哒的,開門時着實有些顧此失彼。
就在這時,她家院牆後方走出來一個人。
來人瘦瘦高高,是個面目清秀的少年,他目光幽幽的,往常總是梳理整齊的頭發此刻略微淩亂,神色間帶着說不出的憂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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