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着精神病院,又下雨了,夏天是個多雨的季節。樓外還有幾個病人在雨幕中奔跑,像甩開該死的現實一樣把追趕的護士甩在身後。
韓書安聽着他們的叫嚷,如同山中的野狼。
冰冷的針紮進了韓書安的體内,那一刻韓書安感覺雨似乎澆了進來,一切幻覺都逐漸消散。飽受了一整天幻覺的韓書安感覺腦袋發悶,可眼神卻逐漸清明,不複混濁,唯一的雜質隻有眼底那隐忍不發的憤怒。
302單人間,韓書安發現自己又被捆了起來,床頭櫃上擺着一台筆記本電腦,開着和王教主的視頻通話。
“茄普沉特萊片,是屬于針對自閉症患者的特效藥物,能夠刺激人對美好事物的幻想,增強溝通欲望。這種藥的藥效很重,一般是重症自閉症患者,醫生才會給開,規格用量是一天一粒,飯後服用。
過量服用的副作用極大,會導緻患者出現嚴重的幻覺和失眠多夢,如果是長期過量服用,可能會導緻永久性的腦損傷。”
視頻那邊的王教主泡在浴缸裡,喝着紅酒,吃着一團看起來還生着的牛肉。他每一次張嘴說話,都是一片鮮紅,和青綠的膚色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
“胡醫生剛剛給你打了一支清醒劑,能夠抑制幻覺大概一個小時,讓你保持短暫的清醒,來好好和我溝通。小姑娘,我還得告訴你一件事,這個藥如果再吃幾回,你可能真的會造成永久性的腦損傷,治不好的那種,變成一個真正的精神病,到那時候,就算我想讓你清醒也做不到了。
如果真的那樣那樣的話,你就對我沒用了,你就徹底變成一個精神病,得讓父母供養着,直到在這家院裡待到父母老死,然後吃政府救濟,再待到自己老死。
你的青春和人生,将會葬送在幻覺裡。”
韓書安滿不在乎的看着天花闆:“我的幻覺裡可全都是帥哥圍着我,一米八八,個個都六塊腹肌,人美聲甜,全都圍着我轉。我們在夏威夷的海灘上打排球,打累了之後我躺在躺椅上,旁邊插着遮陽傘,他們過來幫我抹防曬霜。檸檬水必須得是加冰加糖的,但是我不愛喝可樂,有一個黑皮的帥哥給我拿可樂,我一把打翻在沙灘上,然後把腳踩在他的頭上,讓他去給我買抹茶冰激淩。
要我說人生如果是葬送在這樣的幻覺裡,而不是苦了吧唧的在題海裡傲遊,或者996當牛做馬的上班,那我倒很樂意就這樣葬送掉,麻煩幫我把土給蓋嚴實點兒,灌上混泥土最好。”
王教主品着紅酒,醜陋的臉上輕蔑一笑:
“那你就不在乎你父母了嗎?苦了吧唧的養一個精神病女兒,老了也沒有人養老,還得從棺材本裡扣出錢來供你住院。”
韓書安不想在氣勢上落了下風,說着違心的話:“不在乎,父母不就是想讓孩子開心快樂嗎?你給的幻覺我可是很享受呢!”
“好吧,不過你父母明天要來探望一下,有什麼話你就自己去和他們說吧。但是他們很可能會在你的幻覺裡投影成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沒準會拿刀捅向他們呢,這就誰都說不好了。”
韓書安心中一頓,但她不想就這麼喪失了主動權,垂死掙紮道:“我不信,我父母從來都不管我,他們不會來的,除非你能給我看證據我才信。”
她心裡盼望着,王教主隻是詐自己一下。
“哈,這有何難?我待會兒讓胡醫生給你看看來電記錄,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爸媽的電話号碼。我們随時可以加上你爸媽的微信,24小時打視頻電話都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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