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連連點頭,他的呼吸突然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因為雷震突然發現,就是在這一個還沒有擺好的棋盤前,就是在信紙上那信手畫出來的一個個圓圈中,就是在看似随意閑談的交流中,謝晉元似乎已經在他的眼前,展開了一個在雷震的生命中,從來沒有接觸過,卻的确擁有着可怕力量的偉大領域!雖然謝晉元已經盡力說得很通俗易懂,但是兩個人在文化與經曆上的差異,注定雷震隻能勉強聽懂三成,但是就這區區三成,已經讓雷震的眼睛裡,慢慢亮起了一種火一樣的光芒。“但是你知道,為什麼我要在這張紙上,畫了這麼多個圓圈嗎?”雷震當然不知道。“我是一個團長,在我的手下有營長,營長的手下有連長,連長的手下有排長,排長的手下有班長,班長的手下,才是基層,也是形成整個團隊氛圍的真正群體……普通的士兵。”謝晉元淡然道:“在軍隊裡這種等級劃分,是為了讓我們這些指揮官,能夠解放自己的雙手和頭腦,把繁瑣的事情,交給下面的人去做。也正是因為這種等級劃分,讓我們這些指揮官,和下面的士兵産生了相當的距離。這種距離是緻命的,因為它會使我們的指令和各種精神往往不能順暢的到達和實施。”“你仔細看看我畫的這些圓圈,”謝晉元舉起了那張信紙,伸手指着那一圈圈,一層層的孤線,沉聲道:“這張圖,就代表了我這個指揮官,對基層士兵的影響力。受到我影響力最大的,是我手下的營長,其次是連長,随着官職的不斷降低,人數的不斷增多,我的影響力會因為距離拉大,而不斷的減弱。換句括來說,越往外,我們的這個團隊凝聚力,就會越弱。”“在這種情況下……”迎着雷震那雙越來越亮的眼睛,謝晉元灑然道:“我就要建立一個擁有相同價值觀的指揮體系,我要自己影響營長和連長,他們再影響下面的排長和班長,最後再由班長去影響手下的每一個士兵。隻要建立了這樣一個渠道,我們的這支軍隊,就會形成一個密不可分,無堅不摧的整體!”伸手輕點的棋盤上那枚刻着“将”字的棋子,謝晉元微笑的問道:“現在你還覺得,它們因為不能親自沖鋒陷陣,就很可惡,很讨厭嗎?”過河小卒雷震這一輩子,他最先認識的兩個字,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将”和“帥”!當淩維誠端着那口盛滿了雞蛋湯面的鍋,走回病房的時候,在白熾燈泡的照耀下,她的丈夫謝晉元和那個叫雷震的大男孩,正在以棋盤為戰場進行舍生忘死的激戰,就連她推開了房門,兩個人都沒有擡頭。淩維誠蹑手蹑腳的走到這兩個男人身邊,一看雷震的下棋手法,她就清楚的知道,這個大男孩還隻是一個初涉棋道的新手。但是奇怪的是,淩維誠卻在謝晉元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近乎于棋逢對手的興奮。淩維誠站在謝晉元的身後,仔細打量着這盤已經進行了一半的棋局,她眼睜睜的看着,雷震把一枚小卒推前一步,想要吃掉謝晉元放在那裡的一枚炮。謝晉元戰略後退式的把炮向後撤了一步,雷震就把那枚小卒再向前推一步;謝晉元再把炮向後撤了一步,雷震這個家夥,仿佛是耗上了似的,竟然又把那枚小卒第三次向前推進了一步。淩維誠這一輩子還沒有見過,在棋局上如此咄咄逼人,用一枚小卒就硬是下出一種彪悍,揚起一種一往無回慘烈殺氣的戰局!直到這個時候,淩維誠才明白,以棋力上雷震和謝晉元相比,當真是遙不可及,但是在這場以棋盤為戰争舞台的對抗中,他的氣勢已經足夠和謝晉元拼的旗鼓相當,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淩維誠驚訝的看着雷震那一張完全融入到棋戰中,而顯得過于專注的臉,她真的無法想象,這個明明還是新手的大男孩,究竟有過什麼樣的經曆,竟然可以逼得在學堂時,就可以在棋盤上打遍天下無敵人的謝晉元,臉上已經露出了凝重的态度。謝晉元已經把雷震當成了一個真正的對手。就是因為雷震不懂棋藝,他反而可以單憑自己的性格率意而為,那種絕不以常理起手的棋局,那種淩厲到極限,将進攻、進攻、再進攻這種理論發揮到極限的攻擊,那種異想天開的戰術,雖然沒有給與謝晉元真正的威脅,但是謝晉元心動了!那些注定要成為炮灰塵的小卒。一個個殺氣騰騰地沖向河界,又一個個的被謝晉元拿到了棋盤下面。“呵呵,看來你很喜歡用小卒來下棋啊?”謝晉元突然開口了,而淩維誠的眼睛卻瞪大了,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丈夫在下棋時,最講究心平氣和,無論是吃子還是輸子,哪怕是大起大落,他都會一言不發。用一種平靜得讓人莫測高深的态度來面對一切。憑他這份修養,就足以讓絕大部分棋力相當的對手,在和他的血戰中,一個個含恨敗北。而謝晉元開口說話了。那就說明,對人性有着相當了解,更把中國的哲學融入到戰争之道上的謝晉元,已經開始把戰場從棋子的對抗,延伸到兩對位對弈者的心理比拼上。“我記得你剛才教我下棋時,說過一句話。”雷震挪動着那枚踏着同伴的屍體,終于成功殺過河界的小卒,沉聲道:“過河小卒,當車使!”謝晉元的眼睛裡猛然揚起了一縷贊賞的火焰,雷震在說話的時候。精神明顯還沉浸在那盤注定要全軍覆沒的棋局當中,他的目光還緊緊盯着那一枚唯一沖過河界,已經可以左沖右突的小卒上。這種專注,這種不受任何影響的堅定意志,讓雷震全身上下,都像那枚過河小卒一樣,擁有了一種坦坦蕩蕩,甚至可以說是肆無忌憚的淩厲氣勢。當一局棋下完,謝晉元終于發現妻子就靜靜站在身後時。他一把抓住了妻子,道:“維誠,你回來得正好,你給我們兩個人當裁判!”飛快地收起象棋,在雷震略略訝異的注視下,謝晉元小心翼翼地從床頭櫃上面,找到了一隻木盒。這是謝晉元就算是進入四行倉庫,都沒有舍得丢掉的寶貴東西。掀開了棋盒,在這個棋盒裡,整整齊齊的擺了幾十枚謝晉元用上好的本料,自己雕刻成的棋子。就連棋盤,都是謝晉元用圓規、直尺,在繪制地圖的紙張上,親手畫上去的。把這些棋子全部倒在棋盤上後,謝晉元正打算擺放棋子,他的手突然又停頓了。他望着雷震,微笑道:“看來我又得當一回老師,多教你認識幾十個字了。對了,估計你還不懂我們的軍隊劃分呢,這個我必須也一起教給你。”謝晉元拿出來的,是一份陸戰棋,也可以稱為盲象棋。這種棋是南非一位名叫henryichaelteple人于1899年發明的。他本人是一名國際象棋愛好者,因為自己的夥伴希望能玩一種反映戰争的遊戲,于是他借鑒國際象棋的棋子,發明了這種戰争遊戲。這種棋在1900年就流行于英國,在對弈時雙方各據一張棋盤,另有一個棋盤置于中間由裁判使用。和普通象棋不同的是,對戰的雙才都不能看對方的棋子和棋盤,裁判會根據雙方提供有限的情報,在自己面前的棋盤上進行戰鬥推演和火力對比,并根據雙方投入的兵力,将實力較弱的一方,清理出棋局。這種盲象棋,和普通的象棋相比,最大的區别就無法看到對方的棋子擺設,更具有機戰性,也更符合戰争之道!就是拿着這些棋子,大口、大口的吃着雞蛋菠菜湯面,雷震跟着謝晉元,學會了司令、軍長、師長、旅長……工兵、地雷、炸彈這些漢字。在同時雷震也知道了司令比軍長大,軍長比師長大,而工兵雖然最小,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過河小卒,卻是唯一可以圍繞鐵道線,進行高機動迂回轉折的兵種,也是唯一能不付出任何代價,就解開敵人雷陣的特殊兵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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