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你恨我可以試着來殺我,為什麼要自盡呢,還那麼狠心,魂魄都消散了……”淩弗禦雙眸微微睜大,這雙烏黑狹長的漂亮眼眸原本盛滿了星光,現在卻滿是空茫。
屍體不會回答他。
淩弗禦又低低地笑了聲,自問自答:“是了,你知道你殺不了我,能對我做出的最殘酷報複,就是在大婚之日,在我最高興的時候,離開我,讓我從雲端跌落深淵。如果你想讓我感受到痛苦,你做到了。”
他現在感到……痛徹心扉。
心髒仿佛被凍結,那股冰冷感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連血液都凍住。
照理說,這樣的報複會讓他心生恨意,但現在他卻恨不起來。以前或許是可以的,那時的他肆無忌憚,因為沒有得到過,所以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但這十幾年來,那個沒有記憶對他滿腔信賴和喜愛的绛月予把他的尖銳之處都磨平了。
所以他現在恨不起來。
紅色紗幔和流蘇凄婉地垂落。
淩弗禦的臉上滿是灰敗,唇角帶着澀意輕輕勾起,看着绛月予猶如清雪般寂靜的面容,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沒有知道真相之前,你有沒有那麼一點愛我呢?”
屍體不會回應。
淩弗禦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可能有一點吧,但這麼一點微弱的愛,如何跟她的心頭至愛相比。在得知真相的刹那,恐怕那一點微弱的愛就像被洪流卷走的枯樹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以對方才能用如此殘酷的手段報複他。
睫毛濡濕,冰冷的淚水從眼角緩緩淌下。淩弗禦握着绛月予的手,根本不知道自己哭了,隻是繼續垂頭和屍體喃喃說話。
以淩弗禦為中心,周圍一點點開始黑化瓦解。
屏風,桌案,凳椅,地面,如同沙化般變成碎屑,院外慘叫聲傳來,仙宮中人和參與的賓客也逐漸化為飛灰,他們驚恐欲逃,但卻逃不過變成粉末的結局。
淩弗禦仿若未聞,擡起臉。
他面容平靜,被淚水洗過的雙眸如一泓平靜下來的湖水。
“月予,我不會讓你死。”
“一切重來吧。”
唇畔緩緩流出殷紅的鮮血,雙唇微啟:“以仙軀為祭,時光回溯。”字字如同天音浩蕩地響徹大地。
他是教過她,靈魂隕滅不能用回溯的方式救回生靈,但卻沒告訴她,假若整個世界都回溯,那麼死去的靈魂也會歸返。
整個世界倏然開始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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