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鹈鹕之夢
金戈與陳勇許多天沒見面了。原因是兩人對範邸受挫的事兒,吃不消,提不起精神。金戈還多揣了個心病,怕自己受嚴重行政處分以至刑事追究。
不過,金戈這人,記吃不記打。過了一段時間,沒見有追究他的動靜,他的畏懼心就跑掉了一大半,貪婪心則蠢動起來。這天,他給陳勇撥電話,想一塊兒出去喝酒聊聊。
他倆約定在瑞德飯莊小聚。點了兩瓶好酒,-小桌佳肴。可是兩人都缺少往常那種興緻,聊過幾句便無話可說,彼此皆覺枯燥和悶氣。陳勇皺皺眉,想了想,說:“好久沒見張春才了。不如打個電話給他,讓他來耍耍寶。”
張春才一聽邀他喝酒,就像慣常一樣,用比兔子還快的速度趕了過來。可這次也有些不同,他喝過第一杯酒就咋呼:“哎喲,我正想找你倆呢!急呀,真的急呀……”
張春才話說得不囫囵,意思不明。兩人笑着遞眼色,想聽這貨為啥急。
“陳經理,了不得啦!胡天翼經理朝我發火了,說……說這邊毫無進展,再這樣,叫我就别趴在錦江這地方混了,哪兒晾快找哪兒蹲着去!”
張春才腔調裡,竟有些想哭的味道。
“他那是吓唬你。”陳勇拍拍他肩膀,“來,喝一杯壓壓驚。”
“陳經理,你聽我說。”張春才聽陳勇這麼講,沒緩過情緒不說,神色反而更慌張了。“胡經理不是吓唬,一點也不是。胡經理說,他們又研究了幾次,真不打算往這邊投資了。說隻可再勉強等等,這邊要是還無進展,就徹底拜拜。還說,提着豬頭還怕找不到廟門?你這邊不熱心,好多地方可直往前伸腦袋呢,恨不得長出六隻胳臂來,把那六十億撈走!”
“什麼?你再說一遍!”這一下,着慌的換成了陳勇。金戈更是吃驚和着慌,喘着粗氣追問:“怎麼,要拜拜?六十億資金?你再說一遍!是這樣嗎?”
“對,一點不假,胡經理就是這麼說的。總的意思是,再稍等等看,不然就另找夥伴,把六十億扔給别人。”
這番話,使陳勇和金戈的心立時似被人粗暴地提溜了起來。兩種念頭,極熱的與極冷的,在他倆腦中陡然攪騰起來。哎喲喲,六十個億,六十個億__多麼巨大的資金呀!資金的本性,就是喜歡飛,像有靈性的鳥兒似的找能冒錢的旺處飛。這六十億,要是落定在五行園,五行園豈非成了聚寶盆,真實版的聚寶盆?可要是它打個旋,哧溜溜飛走了,飛落在别人手心,自己卻連根毳毛都沒薅下一根,那該多叫人傷心,多叫人絕望!豈不要遺恨一輩子?
陳勇心裡一脹一縮,揪得難受。金戈更是心口-抽一抽的,擰着勁兒作疼。他不是一直做着一串美麗的夢麼:金天鵝服務中心__年輕漂亮的姑娘,似翩翩的蝴蝶__花花綠綠的鈔票,淌得像河……這熱狂的夢境,怎麼可以說丢就丢,說跑就跑?
莫怪金戈太貪婪,要怪就怪這六十億投資太有誘惑力!如果說,陳勇此時喚起了貪婪,金戈則像一隻鹈鹕,下巴挂着的大袋子陡然間膨脹了不知多少倍。
陳勇和金戈都坐不住了,兩人眨眨眼,互遞了個離開的信号。走前,給張春才又要了一瓶酒,幾碟菜。張春才并不見怪。他是麯蟲兒,隻要有麯香漱腸,就能安坐,哪怕是獨自和自個兒的身影對酌呢。這也算是他一個長處。
陳勇和金戈找了個僻靜地方,商量如何把這60億巨資引過來。可思來想去,就是琢磨不出個牢靠法子,隻好怏怏分手。
陳勇直接回了家。他在客廳裡坐下,不讀書報,也不打開電視,隻枯坐着,等他老爸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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