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動靜,定陶城也被驚動了,派出斥候來探,然而斥候還沒走出幾裡,曹仲宗帶着急行軍的梁國兵到了,那定陶城的守城将領見情況不對,竟連夜操起舟楫,帶着自己的人馬逃了,留下半城驚慌失措的百姓。待到絕龍谷外終于被清理出一條可供入谷的道路時,定陶城的百姓也在恐懼與不安中打開了定陶的城門,迎入了梁國遠道而來的士卒。一切都十分順利,期間那群逃跑的魏國人既沒有去而複返,也沒有伏兵偷襲日夜清理道路累到連兵器都拿不起來的梁軍。當道路打開,陳慶之和曹仲宗将軍領着上千人沖入谷中,終于漫山遍野的搜尋到“二皇子”的下落時,映入眼簾的場景,卻讓他們大吃一驚。絕龍谷深處的斷崖邊,橫七豎八地躺着數百人,空氣中彌漫着一種腐爛的惡臭,乍然看去,就像是躺着無數的屍體。在衆多麻木不堪的“屍體”中,唯有一人還維持着基本的尊嚴和風度,衣衫雖然破爛卻還算幹淨,發髻也梳的整整齊齊,下巴甚至還用匕首之類清理過,并不似其他人一般亂蓬蓬一片。即便如此,明眼人也看得出他已經到了勉力支撐的極限,聽到谷外發出的動靜,他甚至站不起身,隻能勉強地倚靠着身後的樹木直起身,用一種防衛地姿态向谷外的方向看去。饑餓和困頓使他的顴骨都瘦到突了出來,越發顯得那雙眼睛幽深孤寂。在看到來人的一瞬間,那雙幽深孤寂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靠着樹木勉力支撐的身體也像是終于洩了那最後一口氣,緩緩滑落了下去。“馬,馬文才……?”陳慶之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馬文才!”梁山伯心中一顫,慌亂不堪地向他沖了過去,将他攬入懷中。“馬兄,這是怎麼回事?你還好嗎?可千萬别睡!”馬文才原本想幹脆“暈”過去休息一會兒,他現在的疲憊和饑寒都是真的,無奈梁山伯大概是被他吓壞了,抓着他的肩膀一直搖來晃去,晃得他都要吐了。梁山伯确實吓壞了,在發現絕龍谷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感到裡面困着的是馬文才而不是二皇子,正因為困的是馬文才,所以他什麼都沒說,任由這個誤會坐實,甚至還在關鍵時候推動一把。“醫郎呢!從定陶召來的醫者在哪兒?!”梁山伯擔心他一睡不起,咬牙擡起手準備扇他兩個巴掌,然而手剛剛擡起,便僵了一瞬。隻見他懷裡“奄奄一息”的馬文才突然對他眨了下眼,待看到他上擡的手勢時,臉上更是露出陰森森地警告表情。“敢甩我耳光?”他的眼睛裡仿佛寫着這句話。窩在他懷裡的馬文才,哪裡有剛才那種下一瞬間就要斷氣的“虛弱”,氣勢依然驚人的淩厲。梁山伯的手“唰”地下就瑟縮了回去。終于不搖了。看到梁山伯的那一瞬,馬文才就知道自己絕不會露出什麼馬腳,這位摯友一定早就看出了什麼,也為他想好了退路。悄悄扯了下梁山伯的袖角,馬文才的嘴角露出一抹放松的笑意,任由自己的意識陷入昏沉。百密一疏曹仲宗花費了極大的精力和時間,從絕龍谷裡救出的卻是馬文才,在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間,他站在山谷裡指天誓日的罵起了娘。幾千兒郎被他驅使到幾天都沒合眼,甚至還有不少人被不慎滾落的巨石砸成重傷,像是魔怔了一樣地在絕龍谷外挖了幾天,結果救出來的人除了馬文才和他的幾個随從,甚至都不是梁國人!這位皇帝的心腹将軍當即就沉了臉,糟心到根本不想再在這裡多看一眼,所以也沒有察覺到這些“被困”的人有些貓膩。陳慶之心細如發,自然是感覺到了些什麼,不過馬文才這時候樣子看起來實在太過凄慘,他又和他一樣是白袍騎的自己人,即使看出了些端倪也故作不知,隻和梁山伯一起,先設法指揮召來的醫者救治被困的人。馬文才等人在定陶城休息了兩天,才堪堪養回了一些精神,開始向曹将軍說起事情的來龍去脈。當知道他們比蕭綜還早出發、被彭城派出的向導和定陶的使者刻意在定陶城外困住之後,曹仲宗臉色陰沉的可怕。他們自然是想不到馬文才是蕭綜刻意陷害的,隻以為彭城中确有内應,為了怕馬文才礙事,幹脆先将馬文才“處理”了,然後再去襲擊蕭綜。“如果我猜的不錯,元鑒的潰兵應該已經抓到了二皇子,而後繞路到了定陶城,沿汴水而上,回到了魏軍營中。”曹仲宗是軍中宿将,在排除掉重重可能後,不得不承認唯有這一種結果。“如今汴水之側的蕭城重兵把守,又收攏了魏國派來的援軍和元鑒的殘兵,很難輕易攻克……”他想到二皇子确實落到了魏國人的手裡,頭皮就陣陣發麻。“就不知他們抓到了二皇子,為何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照理說,如果他們當時就将這個消息傳出去,軍心早就動搖,何必要浪費糧草物資屯兵蕭城?”饒是他再怎麼理智分析,也分析不出其中的道理。“有沒有可能,設法從蕭城中将二皇子救出來?”陳慶之試探着問。“絕無可能。”曹仲宗一口否決了他的幻想,“這和之前你們誘騙元鑒不同,現在他們占據城池之利,絕不會傾巢而出,況且又有元鑒的前車之鑒,他們隻會加倍小心。”“而且,如今守城的不是元鑒,而是魏國的宗室元延明。”梁山伯來之前也做了不少準備,此時娓娓而談。“元延明是文臣,不似元鑒那樣好戰,我擔心他從元鑒的潰兵手中得到二皇子後,立刻就派人将他送回了國内,絕不會給我們有援救的機會。”于是營帳中一片愁雲慘霧,他們身負皇命而來,甚至連虎符都動用了,結果二皇子沒救出來,救出的是馬文才。這烏龍事要讓梁帝知道了,怕是日後又有許多波折。他們越想越是頭痛,正在商議下一步該怎麼辦時,門外突然有人通報。“曹将軍,陳将軍,彭城來了消息,魏人攻城了!”那傳令兵聲如洪鐘,臉色卻蒼白無比。“現在彭城到處都在傳,說豫章王殿下投了魏國。”花夭在大軍到達之前就帶人匆匆離開,從谷陽繞回了蕭城,也帶回了鐘離派了大軍卻沒有直奔彭城,而是在徐州境内四處打探消息的情報。在确認蕭綜身份這件事上,花夭是有功的,無奈元鑒和元延明都不信任她,更否決了她陪同大軍護送蕭綜回國的請求,隻讓她每天帶着人在彭城外巡邏。元延明得到了蕭綜,卻硬生生忍耐了近十天,忍到花夭從南邊帶來了确切的消息,才将蕭綜在蕭城的消息放了出去。他送達蕭寶夤那邊詢問的信沒幾日就收到了回信,數城之隔的蕭寶夤甚至親自率了騎兵星夜趕來,要從來蕭城接走這位“侄兒”。元延明擔心人被蕭寶夤以各種名頭搶了去,從而丢了“俘虜敵國皇子”的功勞,索性搶先一步将蕭綜被自己抓住的消息放了出去。未免夜長夢多,他在消息放出去的前一天就派重兵将蕭綜送回了國内,蕭寶夤帶着人來撲了個空,連一刻都待不得,追着押送蕭綜的人馬就往洛陽方向追了過去。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誰的心思也都沒有真的放在攻城略地上,元延明和元鑒更是想方設法地想要打擊梁國人的士氣,好趁虛而入,最好是讓梁國迫于壓力,能自己乖乖撤退。于是彭城的城樓上,梁國主将看着一封封被投石車投入城中的“勸降信”,不由得怒火中燒,惡狠狠地唾罵了起來:“汆他娘的!這叫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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