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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頁(第1頁)

顔肅之道:&ldo;他們是想要個說法,可我不能壞了國家法度呀!這事兒,不是給他們發些錢就能了結的。你們有什麼主意?&rdo;李彥等人的主意還是比較正規的,就是宣谕麼。其實,也沒有旁的辦法了,除非殺了王玥。可王玥這個事兒,甭看外頭是怎麼傳的,他還真沒有與胡人勾結。按法,不當誅。顔神佑也覺得,死,真是太便宜王玥了。顔淵之難得強硬了起來,必要将王玥重重治罪。他一向溫和無争,哥哥們說什麼就是什麼。這一回發起了怒來,政事堂也扛他不過‐‐樞密使主軍務,他又是王爵,自帶打破文武次元牆技能。無奈之下,隻得求助于顔家自己人。顔孝之出馬:&ldo;四郎,你不要不講道理。&rdo;顔淵之道:&ldo;大哥說的道理,就是治死了人也是白死麼?&rdo;顔孝之:&ldo;哪個說是白死的了?不是要治他诽謗之罪麼?&rdo;顔淵之道:&ldo;當年二哥與人約法三章,可不是這麼說的。&rdo;顔孝之敗退。顔淵之眨巴着眼睛看他二哥,二哥擰臉,去看兒子。六郎:……我家都是蛇精病顔淵之也擰臉,去看侄女兒。顔神佑不跟顔淵之一起鬧就是給她爹面子了,見她弟出來了,換了個相當和緩的口氣,溫柔地問她弟:&ldo;六郎,你知道,為什麼凡逢末世,必有藩鎮割據,兵卒隻認首領而不認朝廷,官軍人心浮動麼?&rdo;六郎:&ldo;啊?&rdo;求放過,不幹我什麼事兒啊,我沒說王玥做得對啊。不過,這個問題還真是很奇怪的呢。六郎好奇心作祟,嘴賤地問道:&ldo;那是為什麼呢?&rdo;顔神佑道:&ldo;就是因為這個&lso;馬上得天下,不能馬上治天下&rso;。好比百姓一年辛苦,春耕夏耘秋收冬藏,苛捐雜稅,倒要去十之六、七,寅吃卯糧,将十年後的稅都給預收了。誰特麼還想奉你當皇帝,誰就是傻貨王八蛋!天下太平了,流血賣命的看起來沒用的,用過了就扔?拿屍山血海裡為你建國的人不當回事了,就要寵信豎儒了。重文而輕武,晉升無望,人皆鄙夷,長此以往,誰人還會為你賣命?屆時,固有士人殉國,卻又有何用哉?國,還是要亡的。過河拆橋,橋都被你拆了,等想回頭的時候,還要怨橋怎麼不在了,腦子被狗啃光了吧?天下總有這樣一等賤人,想讓别人為他火中取栗,取了出來,他吃、别人看?哈哈哈哈,怎麼這麼天真呢?最難得的是,竟有一種天真可愛的蠢皇帝,也以為他們想的是對的,竟然跟着嘲笑軍人、蔑視百姓。說起軍民人等,一頭說着不可棄,一頭卻不将他們當人看。p!你記着了,民心不可失、軍心也不可失!眼前諸公,說的&lso;馬上得天下,不能馬上治天下&rso;隻是就事論事,可傳個十年後,就是武夫粗鄙,不能跟他們說人話啦。經年累月的欺負人家,突然說一句好話,人就能給你賣命,好讓你長命百歲的繼續欺負他?世上哪有這麼多犯賤的人?&rdo;六郎默。顔神佑倒說得暢快,也就是開國的時候,君臣開創基業,曉得這其中的厲害,過個十年,和平年代裡長大的人,受着些所謂文明的熏陶,心就要長歪了。不知創業艱難、犧牲偉大的人,稀裡糊塗的,就跟着人雲亦雲,自毀起長城來了。顔肅之也是馬上天子,自然明白這等道理,六郎雖不曾親臨戰陣,卻也耳濡目染,都認為有理。顔孝之也知道顔神佑說得是十分有理的,卻仍然猶豫:&ldo;眼前之事,要如何做?便是修訂律法,加一條誣告诽謗反坐,先前的事兒也已經過去了。&rdo;法不溯及既往,好不好?【1】顔神佑道:&ldo;沒說這一件。&rdo;李彥道:&ldo;殿下說這麼多,也不是為了這一件事兒。必有下文的,何妨說出來聽聽?&rdo;顔神佑道:&ldo;我想請旨,凡太學生,都要去講武堂受訓三個月,考中了進士的,也要去。再者,請凡在玉牒之上錄名的,不論男女,都在軍中呆滿三年!東宮,明年起,就去講武堂讀兩年書罷!&rdo;&ldo;什麼?!&rdo;霍亥驚呼道,&ldo;這怎麼成?這……這……這頗有窮兵黩武之嫌了。&rdo;顔神佑毫不退讓地道:&ldo;使知創業之艱難。也免得總有人說什麼大将擁兵自重,&rdo;轉臉對六郎道,&ldo;這樣,未來的将軍們,多半出自講武堂,他們都是你的同學,也許還是你的後輩,掌不掌得住,看你了。&rdo;姜戎深以為不妥,天子正當壯年,卻讓太子插手軍務,這……真的很不妥當。沉聲道:&ldo;太子事務繁劇,怎麼好與軍士同行止?&rdo;顔神佑笑道:&ldo;阿舅放心,又不是他一個……将話說開了吧,有本事,不在軍中也能成勢力,沒本事,送進去也沒用。阿爹都心寬得不擔心了,您怕的什麼呀?&rdo;王八蛋!好心當成驢肝肺!你的膽子好大呀!姜戎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顔肅之先笑了,對六郎道:&ldo;你呢?想不想去?&rdo;六郎想了一想,一闆一眼地道:&ldo;阿爹允了麼?可立為定制了麼?&rdo;顔肅之道:&ldo;可。嘿嘿,看過你阿姐寫的條例了麼?做兵可不好做呀!&rdo;顔神佑寫的規定,對新兵體能的訓練,嗯,很有點慘無人道的意味。顔神佑道:&ldo;您别開心得太早了,天子才是六軍之主,您準備好了嗎?&rdo;顔肅之的表情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咔吧咔吧轉着脖子,問道:&ldo;這裡頭還有我的事兒?&rdo;顔神佑道:&ldo;當然。&rdo;文痞要欺負軍士,好呀?她就給軍人找個大靠山,以後,軍隊就是直屬于皇帝,有種你就欺負!李彥皺眉道:&ldo;殿下此舉,似有深意。還有講武堂,還有……女學裡的學生,也是門的居多吧?&rdo;顔神佑痛快地承認了:&ldo;國士遇之,報之國士;衆人遇之,報之衆人!國家,當然要他們好。文士瞧不起武人,不就是嫌人家粗鄙麼?可又是誰定下來的,武人必須粗鄙呢?嗯?讓他們讀書識字明理,教他們經史子集,我看還是軍士更可愛些。&rdo;霍亥道:&ldo;難。&rdo;&ldo;千裡之行,始于足下。我隻問霍相一句話,教化與王玥,與教導士卒,哪個更容易些?&rdo;霍亥:&ldo;……&rdo;姜戎終于緩過氣兒來了,一字一頓地道:&ldo;這不是件小事,旁的不說,錢從哪裡出?&rdo;你以為普及教育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麼?姜戎一筆一筆地給顔神佑算賬,&ldo;校舍是一筆,一應師傅又是一筆,還有損耗,這些是年年都要有的。再有,書本紙筆……&rdo;顔神佑道:&ldo;有軍費的。&rdo;姜戎:……顔肅之道:&ldo;樞密院去算,若是合适,便行。六郎……你……要去講武堂就去半天吧。&rdo;畢竟還有政務要學習。政事堂諸人臉色變幻不定,最終都同意了。他們肯同意,卻是因為覺得六郎身為儲君,也确實需要知道一些武事。顔神佑肯讓出固有地盤,也是顯得無私。‐‐‐‐‐‐‐‐‐‐‐‐‐‐‐‐‐‐‐‐‐‐‐‐‐‐‐‐‐‐‐‐此事議定,顔淵之急忙去算預算去了。顔肅之将顔神佑留了下來,問道:&ldo;這下好了,坑了我們爺兒倆去當苦力,你開心了吧?&rdo;顔神佑自是開心的,她早在昂州時就有計劃,扶植一個全新的集團,現在,終于可以全面展開了。雖然說文武分職是一種進步,更有利于專業化。然而當分開之後,一種職業受到鄙視,就不利于社會的穩定了。這件事情,顔神佑一直在做着,從給玄衣掃盲開始,到将軍士之戶籍提升,不使人以賤籍視之。現在,開了武舉和汫武堂還不算,又要将全體軍士階層、連他們的家眷,再集體拔高一下素質。讓他們徹底的、真正的,變成既得利益集團,成為國家統治的柱石。這樣,大周就不像前面若幹朝代一樣,天天地嚷着要以民為本,可百姓這麼大個群體,他們看不着也摸不着,最後終于因為離得太遠,而失去了支持。又或者是被世家舊族操控走向,不由自己作主。這,才是政事堂最終同意的原因,也是顔肅之等人心中十分支持之所在。嚴格說來,政事堂諸位的利益,與軍士們反而是一緻的,雖然他們口上也說着要重士。是以顔神佑反問:&ldo;難道阿爹不開心麼?&rdo;顔肅之喪氣地道:&ldo;就沒有一件事兒是順心的。養士,要花錢。科舉,召回來的良莠不齊,要篩揀。舊族,看着修養夠了,卻又摻了些砂子。&rdo;顔神佑道:&ldo;誰叫您是呢。&rdo;六郎問道:&ldo;如此,不會有人反對麼?&rdo;顔神佑正色道:&ldo;一個人,不可能讨好所有的人,不可能因為别人反對了,就什麼都不去做了。垂拱而治?從來隻是傳說呀。便是垂拱了,有人犯罪了,你管不管?有人受濟了,你救不救?那哪是什麼都不問呀?文士們會不甘心,可是呀,這事兒,拖得越久,越難辦。就得趁着開國的時候,一切新創,開國之威望尊嚴仍在,才能做得輕松些。趁着這個機會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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