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半晌沉寂過後,老人方是上前一步,聲線冷厲地道:“……那你來說,毀神像者,當是何人?”
偏在此時,容飲冷哼一聲,搖扇諷刺道:“區區一介青樓男娼,也敢來此奉神重地指點江山。”
身後猶是一陣議論聲起,在場鎮民不識真相,自然對謝恒顔的出現嗤之以鼻。
不過硬要說來,也确實該是如此。自古那些風塵男女,素來不受旁人待見,何況小倌地位不比青樓頭牌,始終是個供人擺弄的漂亮玩意——隻因那身子一旦惹了髒污,恐是連靈魂也要沾滿幾分渾濁淤泥。
這樣的人前來參拜神像,理應不得跨過門檻半步,便更莫要提在活神面前高談闊論。
——可謝恒顔又怎會明白衆人心中所想?
傀儡眼中是非黑白,僅僅就隻如他所聞所見那般樸素簡單。
“你說你能證明,印公子并未對神像下手。”容飲折扇微收,看似漫不經心道,“……那誰又能證明,你方才一番言論,究竟是真是假?”
謝恒顔倒退一步:“我……”
容飲道:“你一個青樓小倌,頻繁出入拂則山,帶有什麼目的?還是說,神像受損一事,與你也脫不了幹系?”
謝恒顔面色方變,急忙說道:“我有事沒事,毀神像做什麼?”
“那你來這拂則山上……究竟是為何事?”容飲平生最大一項樂趣,便是想方設法看成家出醜。眼下将這小倌逮個正着,自然不肯饒他半分,“誰讓你來的?誰準許你來的?”
謝恒顔蹙眉道:“這山是你家開的不成?尋常百姓上來轉悠一圈,還需獲得你的準許?”
“放肆!”容不羁驟然斥道,“狗蛋,你是有多大膽量,竟敢這樣同我二叔說話!”
謝恒顔眉目微揚,方欲開口說些什麼,不想容飲手中折扇朝回一斂,仍是平聲喚容不羁道:“罷了,羁兒,莫要與他再行争辯。”
言畢微微側頭,轉又望向成道逢道:“……成老先生,我瞧這小倌伶牙俐齒,問題确是不小,倒不如将他也一并帶入府中,嚴加審問……指不定能問出什麼别的名堂。”
謝恒顔一聽到這裡,臉色“唰”的就變了,待要再次出聲,成道逢卻已斜過目光,冷冷喚道:“……管家。”
霍石堂應聲上前,探出一手,伸向謝恒顔道:“公子,請吧。”
謝恒顔愣道:“做什麼?”
霍石堂眯眼冷笑:“老爺之前病着,沒時間追究你那檔子風流情事。如今你自己送上門來,可不是自願等着領罰?”
“等等……罰什麼?憑什麼罰我?”
謝恒顔一連朝後倒退數步,像隻受了驚的貓兒一樣,退到最後無路可退,終被印斟一把伸手穩穩按住。
然而此時印斟神情低淡,半張側臉指印尚未退卻,方自神像面前勉力起身,便揚聲應了周圍衆人道:“……不必多問了,是我讓他來的。”
“神像的事,和他沒關系。”印斟道,“要罰要審,單隻針對我一人便是。”
謝恒顔慌忙道:“印、印斟,我……”
印斟回頭看他一眼,并未多言,繼而又向成道逢與容飲二人道:“于情于理,當是早些安排鎮民要緊。至于神像受損一事,自由我來承擔罪責,無需另扯旁人。”
說罷伸手将謝恒顔朝外一推,隻道一句:“走。”
傀儡愣生生向着門口邁出兩步,偏那霍石堂緊随在後,仍舊一聲喊道:“慢着!”
謝恒顔腳步未停,隻聽印斟在他旁邊低道:“沒事,你走。”
謝恒顔回頭看他,但見身後一雙黯淡無光的眼,和着祠堂裡外一衆人等分外尖銳的目光,如同刀鋒在刺,又如同置身地獄最深一處,論是如何也無法掙脫桎梏。
——成道逢迫切想要穩定人心,所以甯願拿自己最親近的徒弟,去做那無端替罪的羔羊。
而容家一對叔侄同樣沒安好心,真正鬧到最後……也不過是想看場笑話罷了。
謝恒顔下意識裡在想,也許他再朝門外走出一步半步的距離,也許就徹底失去了回頭的餘地。
因而他恍惚站在門檻前方,隔過一陣,不知想起什麼,忽又轉身緩緩走了回去。
印斟擡眼瞥他。同時成道逢也在斜着兩眼,連帶邊上搖扇旁觀的容家叔侄——整間祠堂的目光,都彙聚在謝恒顔與印斟二人之間,仿佛是在無聲發出尖利的質問。
謝恒顔硬着頭皮,往回走,一直走到印斟正對面的地方。那時成道逢揚起下颌,眼神同樣陰鸷落在他臉上,帶有威脅,甚至輕蔑,及不言而喻的鄙夷意味。
“神像頭頂受損的地方,我……我有辦法修。”謝恒顔深吸一口氣,旋即有些緩慢地道,“你們别管印斟,給我一點時間……我能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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