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體會一個平民突然變成皇子的那種喜悅,但我知道他現在很興奮。
我說過,我是最了解的他的人,他的手一直在顫抖。所以我知道,他很興奮,興奮成為皇子。我擡頭看了看天空,依然很藍,但我知道要變天了……
小鬼一直是我的研究對象,我在透過他尋找曾經的自己,太像,但畢竟是不同的。
其實在發現不同的時候我是想走的,畢竟理由沒有那麼完美了。但我最後還是沒有走,因為,已經養成習慣了。我在想,也許隻有看着他死了,我才能從這個習慣中解脫出去。
我跟着小鬼走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來到了京市,一路上,我再次見證了小鬼的頑強。
那是連我這個大人都無法不感歎的。用他的雙腿走了一個多月,多少次看他用刺挑腳底的水泡,看到他窩在馬廄入睡,看到他被别人毆打卻悶不吭聲……那時的我,隻能站在遠處,笑着告訴自己那隻是電視劇,不是真的。
但是,在夜晚看到他一個人對着天空的星星無聲流淚時,我卻紅了鼻子。我知道,在他死之前,他會一直成為我心中的影子,無法抹去。
認親的過程沒有狗血如電視劇般曲曲折折,很平淡,甚至可以說是簡單。
風顧年,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帥哥,的确是個帥哥,即使現在老了。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手裡拿着玉和信匆匆忙忙的從一座豪華大宅裡出來,一身的白,腰間系着一條湛藍色的腰帶,頭發直挺挺的用一個鑲金的拇指寬發捆束起來。同樣,劍眉,薄唇,不同的是眼裡閃着亮光。
該是激動的,隔了近十年突然告知還有個孫子在,能不激動嗎。
當天下午,風顧年就帶着小鬼進皇宮去認老子了。迫不及待啊,話說,我還是挺激動的,畢竟要見的是皇帝,電視上的倒是見過不少,真人這還是第一次。
皇宮和電視上的一樣,金光閃閃,我隻有一個感想——惡俗。
千疏墨天,說實話,即使不是皇帝,作為一個男人他也是有資本的,怪不得風家兩姐妹都愛上他。
一身金黃色龍袍,頭發用龍型發捆束起來,隻留下耳邊的兩束,略帶煞氣的劍眉下,是一雙與小鬼相似的眼睛,卻波瀾不驚,即使面對十年未見的親兒子,那張薄唇依舊沒有笑,好似面對不是親兒子,隻是臣子。
冷冷的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小鬼和風顧年。呵呵,千疏墨天真的堪稱是個好皇帝。
在那一瞬間,我突然看見了多年後的小鬼,也是高高坐在金銮殿上,面無表情的居高臨下看着俯首的人。突然看向小鬼,那一刻覺得我并不想他成為皇帝,成為那無情的王……
第七章肉身
小鬼,千疏墨欲,就這樣認回了自己的身份,成為懋的大皇子。
在他認祖的那一天。看見他穿着黃色的皇子華服,看着他一步步走上高台,對着千疏墨天拜了三下。
耳邊不停得響着一聲聲的回音“祝大皇子,千歲,千歲,千千歲……”呵呵,千歲,又有多少多少人真能千歲,感受萬人之上的朝拜,我心裡卻一片陰霾。
我應該為他高興,但我卻高興不起來。
就這樣,小鬼,在皇宮開始了他的大皇子生涯。
我以為,我會陪着他,看着他争奪皇位,看着他成為一代帝王,看着他殘忍施暴,成為一代無欲之王。然後看着他華發早生,就像所有的帝王一樣,真正成為金銮殿的奴隸。
作為一個幽靈,這是我在他死前的束縛。
但我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站在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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