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習得的劍招浩如煙海,變招時的思路詭妙深奧,那是四十年浸淫劍道的積澱,對無數劍者來說,這樣的劍即便清晰地拆解在面前,也很少有人能參透。
如果靈境是對劍的理解的比拼,那麼這襲黑袍顯然已走得太高。
這場劍鬥當然是天方夜譚,你是初踏靈境的新人,所會的劍招屈指可數,對劍的理解亦不過剛剛入門;而對方是深不可測的一道修劍之監院,無數劍才在他指導下成長,向、崔、蘇這樣的劍道天才,他随手就能試出深淺。
你僥幸靈光之下勝他一招半式,他還有無數招可以銜接在後面,而他隻要勝你一劍,你就裂喉而死。怎麼可能勝利呢?
除非
你真的知道他習得的所有劍招。
除非你隻要見過一遍,就絕對能看透那些神妙的思路、鬼魅的變式。
除非你親身體悟過了每一劍的所有細節,于是便能真的一招不失,就這樣踏着深淵上細韌如發的鋼絲毫不失誤地走過一千個回合。
他當然可以。
任何劍招,隻要像那樣細緻地體悟過一遍,他就絕不可能再輸在上面.不是嗎?
難以想象的燦爛劍光驟然爆發在兩人之間。
萬方而來的劍招在瞿燭手中随手揮灑,精湛的轉劍層層疊疊,而少年隻有他屈指可數的“武器”,偶爾能在靈光中飛出一道奪魂珠中的劍式但他的劍是那樣明亮神妙。
每一次劍動他都完全參透,每一處陷阱他都心如明鏡,他顯然不曾立在這樣的高度——除了在面對面前之人的時候。
兩人劍光縱橫交錯,在生死間的毫厘中寸步不讓地換劍,劍刃不停地照亮蒼老年輕的面孔又轉瞬離去,每一秒都精彩神妙,每一秒都殺機臨咽。
瞿燭的劍實在太強,在這裡他第一次毫無顧忌地将自己的一切劍術盡數傾瀉,再沒有第一合結束後那樣的喘息,他暴風驟雨的攻勢如同逼命。
幾息之間就是一柄長劍的破碎,但他下一霎就從空中再度摘下一柄,毫無滞澀地接上剛剛的劍招,雪刃、玄衣,傾山般朝着面前少年壓去,他雙眸冷靜,攻勢卻如一條瘋狂的怒龍。
但裴液每一劍都能在毫厘之間破去。
橫劍、刺劍、架劍、換劍.精妙而章法嚴謹。
瞿燭的劍來自隴地萬方,平庸的、高妙的;中正的、詭異的;柔和的、暴烈的當一個劍中高深之人擁有如此多的“棋子”,與他的鬥招将是一場噩夢。
然而裴液每一招都見過。
他不是第一次立在這襲黑袍對面,那些劍暴雨般壓來,有時他是成江宏,有時他是白玉梁,有時他是季楓,甚至有時候他是張梅卿。
《玉翡劍》【嫁枝赴宴】《白虹篇》《鳳山鳴》.但更多的時候他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身份、樣貌、來曆全都不清楚,他唯一記住的是那具身體死前爆發出的一生最璀璨的劍光。
如今就在面前。
他既見過它怎麼用,也知道它怎麼破。
一道道劍光爆發又湮滅,青衣玄衣來回交錯,地上多少丈都是散亂的斷劍,而兩人身上盡是淋漓的血痕。
他們精妙地弈劍,也絕不忌諱殘酷地換傷,在這裡沒有誰的身體更強韌,這是真正的心境之決。
漸漸地他們開始喘息,開始遲鈍,然而成百上千合過去瞿燭沒有一次處于上風。
每一次竭盡全力的劍鬥都被化解斬斷,他已經從空中摘下近千柄劍,而面前的少年依然還是最開始的那一柄。
沉默、冷靜、明亮,神妙無懈,洞察纖毫。
直到最後,瞿燭都沒能破開這柄天幕般的長劍。随着第一千柄長劍的斷裂墜地,瞿燭仿佛又回到了過往那三十年的時光。
是永遠也悟不透的《崩雪》第三,是想不通、摘不下的埋星之冢,是歡死樓天空上隐隐約約操縱一切的手指他有時以為自己已經跨過它們——或者至少已跨過了第一個。
但如今那種無法逾越之感再次橫亘在面前。
劍。
裴液早已跨過兩個世界的界限,此時他立在高風寒天之下,喘息着提劍望向前面的黑袍,如果在藏經樓中他經曆了至今最緊繃艱難的一場鬥劍,如今就是把二百場那樣的戰鬥連在一起。
将一千門劍如此破去,他也幾乎到了極限。
瞿燭疲憊地倚在殘雪大石之下,眸子望着少年,聲音虛弱而輕淡:“有時我想.你肯定能想到的.但有時我又想你看起來不像那麼聰明。”
裴液安靜低着眸:“從你在藏經樓用出【逐日超影】的時候.我就在想了。”
瞿燭點頭輕歎:“那三次和你的較量,真是二十年來最大的敗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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