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衛國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葛桂蘭卻撿起了話頭。她說因為秋代表成熟,代表收獲,收獲完就有吃有穿有錢花了。
忽然她又神秘的一笑,故意壓低了聲音說:“其實咱家老季夢中情人的名字裡就帶個「秋」字,人家連正眼兒都沒夾過他,可他自己倒上心了,把孩子們的名字都帶上秋,就是為了留個念想找個心理平衡呗!”說完便放聲嘎嘎大笑起來。
“别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你想點有用的好不好!”季衛國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就連脖子和耳朵都泛起了紅。
可在劉青山看來,秋月爸要是再生出幾個孩子沒準就會崩潰掉,不是因為養不活,而是不知道該起什麼名字。
這位四姑娘的名字很可能是實在是想不出秋什麼來了,所以就隻好叫了秋季。
在劉青山有意的拐帶之下,他與佟振東手中的籌碼是越來越少,而季衛國兩口子手裡的籌碼則越積越厚。
可以看得出佟振東意見頗大,可他又不能明着教訓對家,因為他知道,那樣做隻會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于是陰陽怪氣地往外蹦着一些「單詞」「短語」發牢騷,卻從始至終不敢有一句整話說出來。“我靠……我嘞個去……”他龇牙咧嘴地跟自己較着勁。
不知過了多久,秋菊走了進來。“怎麼樣?我媽的水平挺高吧!”她沒管自己的老公是輸是赢,而是張嘴就誇起了老媽。
“青山你看我媽,不光是麻将牌打得好,氣質也是杠杠的好,就像法國貴婦一樣,坐了半天腰杆還是直直地。”
葛桂蘭聽到大兒女稱贊自己的氣質好,便猛勁兒地把腰杆拔得更直溜了,下巴也是上揚得更高,直接就用兩個鼻子眼兒對着自己的老頭子。
劉青山的腦海裡頓時出現了一條貴婦犬的形象,他忍不住地笑了出來。而葛桂蘭還以為他這笑是在對自己形象的肯定。
大家玩着聊着,氣氛好不融洽。但不知怎的,劉青山腦子一熱順嘴就問了一句極不該問的話來,“伯父伯母,我看你家生活條件也是可以啊,為什麼秋月還要這麼賣命地出去打工掙錢呢?”
“俺家是什麼條件?你說說看!”葛桂蘭把眼珠子一瞪,讓人看不出她說這句話的态度。
“家裡有錢就坐吃山空啊!家裡有錢就該躺床上望天兒呗!這人哪,可不敢有懈怠的想法,你得想辦法掙錢,多掙錢多賺錢才是硬道理,隻有錢到了自己手裡才是真格的!”
因為在說話時用力過猛,她的面容竟發生了非常誇張的扭曲變化,樣子很是吓人。
“啊——哦!”劉青山自讨個沒趣,又招來了一通數落。
秋季不知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屋子裡,她走過來拍着劉青山的肩頭,“我可提醒你,你現在看到的隻是表面現象。因為你是剛來,所以呢……俺們家現在就是賣富階段,等過一陣子就該跟你演示裝窮了。”
秋季毫不顧忌爹娘的怒視,接着說下去,“裝窮賣富是俺們家的拿手好戲,你就等着接招吧!”她這一句話徹底地掃光了自己父母的興緻,從而攪黃了牌局。
葛桂蘭叫罵着把秋季連轟帶打趕出了屋子,季衛國憤怒之餘還沒忘記跟兩個年輕人結賬,然後順勢把赢來的錢揣到兜裡。
此時已經過了夜裡十二點,秋菊一家三口沒有走,而是住了下來。
按照葛桂蘭的說法:房子夠大,就是再來一個連隊也都能住得下。
這時候苗苗忽然在另一間屋哭鬧起來,哇哇的哭叫聲中還夾雜着秋菊不耐煩的喝斥。
劉青山和秋月忙走過去看個究竟。“怎麼回事?”秋月抱起抹得滿臉都是淚水和鼻涕的苗苗。“乖寶寶,這是怎麼了?你哭啥呀!”
聽了三姨的話,苗苗止住了哭聲,臉上的小表情卻更加委屈了,她用力地抿着小嘴,一下接一下地抽泣着,小腦袋和小身闆在秋月的懷裡一抖一顫的。
“這就要睡覺了,她還一塊接一塊的吃糖,那牙能受得了嗎,要是都蛀壞了可咋辦!”秋菊沒好氣的用手指尖點着苗苗的小腦門,“吃什麼吃!不許吃!”
“啧啧啧!咱大寶貝可受委屈咯——”葛桂蘭手裡搖晃着一塊硬果糖走了過來,她把嘴撇成了八字形,極力的顯出心疼的樣子。
“你這麼大個人惹她幹啥,給她吃。”說過大女兒後,她伸手從秋月懷中抱過小外孫女。
“别讓俺大寶貝哭了,這孩子一哭俺的心都碎了!”葛桂蘭說罷又使勁地在孩子臉蛋兒上親了一口,然後突然嘿嘿一樂,“苗苗,你說,說把你爺你奶從樓上推下去,姥手裡這塊糖就給你吃!”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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