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生不聲不響的轉頭又回了房,心裡有些難受,因為軍座這個吃相實在是太不體面了‐‐軍座時常就會&ldo;不體面&rdo;一次,讓人防不勝防,比如在北平飯莊子裡被人打得口鼻流血,比如在中天門嬉皮笑臉的向人撩閑,比如方才驚天動地的吃桃子。裴海生原來也沒發現他毛病這麼多,現在發現了,而且是越發現越多。每多一樣,他心裡就難受一次,像被人抽了個嘴巴似的。裴海生擰了一把濕毛巾,想送給顧承喜擦擦手和臉。拿着濕毛巾走到顧承喜身邊一看,他發現顧承喜手裡又多了一大瓣西瓜。顧承喜那麼高大,那麼醒目,堂而皇之的彎着腰伸着嘴,呼噜呼噜的在西瓜上來回拱,仿佛隻是一晃腦袋的工夫,西瓜就成了西瓜皮。把西瓜皮随手一扔,他直着眼睛打了個飽嗝。裴海生無可奈何的低了頭,同時把毛巾遞了過去:&ldo;軍座,給您。&rdo;顧承喜接過毛巾展開了,一把擦出了一張幹幹淨淨的白皙面孔。裴海生偷眼看着他,見他時而像人時而不像人,千變萬化,神鬼莫測,簡直折磨死自己了。顧承喜覺得很痛快。他知道自己如今這幅德行,在霍相貞的眼中,一定是十分不讨人愛。可這是他的真面目,好不好的,他就這樣。當然,如果有用的話,他也可以繼續對霍相貞裝孫子;問題是裝孫子沒有用,既然沒用,那索性就徹底不裝了。溜溜達達的穿過整座庭院,他直奔了霍相貞所居的東廂房。東廂房是高低參差的一排屋子,配着遠方的雲霧與近處的花木,很有一點畫意。幾扇房門全開着,内中簾栊層疊曲折,總有士兵進進出出,然而不見霍相貞的身影。剛到門口,他便被安德烈攔住了。安德烈剛洗了個涼水澡,渾身散發着濕冷的香皂氣味,像隻毛烘烘水淋淋的大動物,藍眼睛也是冰冷的玻璃珠子。靜靜的盯着顧承喜,他不說話,單隻是盯。而顧承喜迎着他的目光,卻是滿不在乎:&ldo;小黃毛兒,進去向你們大帥通報一聲,說顧承喜來了,問他見不見。&rdo;安德烈直接搖了頭,同時從喉嚨深處咕噜出了聲音,含混嘶啞,乍一聽不知是哪國話:&ldo;不見。&rdo;他是個很年輕的面貌,這一聲卻是滄桑到了七老八十的地步,并且含着勃勃的怒氣。顧承喜知道霍相貞的副官都是懂禮數的,所以聽了安德烈的回答,他不禁怔了一下,随即心中酸溜溜的泛了醋意:&ldo;怎麼着,你給他當家了?&rdo;安德烈沒聽懂&ldo;當家&rdo;的意思,但是不假思索的點了頭。随便它是什麼意思吧,總之他不許顧承喜邁過這道門檻。他是個遲鈍柔軟的性子,對于一切都像是不很在乎,然而總忘不了上一年的除夕夜‐‐這個人,曾經那樣侵略過他們,那樣侮辱過他們!顧承喜是安德烈最具體、最唯一的敵人。他從離開祖國開始,就始終是含恨而活,恨誰?說不清楚,那是太宏大的一場浪潮,太激烈的一個時代,而他沒辦法和整個浪潮與時代為敵。恨是真的,敵人是模糊籠統的,直到那天夜裡,顧承喜不請自來。藍眼睛中射出了兇光,他想用他的拳頭把顧承喜砸碎。顧承喜也覺察出了他驟然生出的殺意,正當此時,房屋深處門簾一挑,霍相貞帶着幾名高大衛士走了出來。山中涼爽,霍相貞換了一身淺色獵裝,單手又拎了一件燈芯絨厚外套。擡頭看着門外的顧承喜,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待到走到安德烈身邊了,他把外套往安德烈懷中一扔,同時側身擠出房門,頭也不回的呼喚一聲:&ldo;走了!&rdo;安德烈收回目光答應一聲,然後一邊穿外套,一邊跟上了霍相貞。而顧承喜見霍相貞對自己是視而不見,便轉身追着問了一句:&ldo;你上哪兒去?&rdo;霍相貞沒理他,帶着身後幾個人,徑自走出了别墅大門。顧承喜又嚷了一句:&ldo;越往上越冷,你他媽多穿點兒,别光顧着疼你的黃毛兒!&rdo;霍相貞聽了他的聲音,真感覺如同聽了炮響一般,聲聲刺耳震心,簡直不能忍受。但是讓他回頭和顧承喜對着叫嚷,那又正中了對方的下懷;況且他平時連個笑話都不會講,論耍貧嘴,他是必敗。快走幾步遠離了别墅,他帶着精挑細選出來的幾名随從,從中天門繼續向上攀登。而安德烈本來存了吃人的狠心,這時随着他走了一陣子,熱腦袋被冷風一吹,心中倒是漸漸放了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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