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像隻不安的小獸似的,埋頭拱進他懷中,啞聲喚道:“哥——”許覃隔着被子摟上他的脊背,睜着眼望向天花闆上明暗分割的幾何圖案。半晌,他說:“原來,你不是我弟弟。”手下溫暖的肩背瞬間僵硬了,許諾猛地擡起頭,黑暗也遮掩不住他蒼白的面容。“不是的。”許諾嗓音微微發顫,“不是這樣。你不需要有别人,隻要有我就夠了,隻要有我……”他喃喃重複,摸索着貼上許覃的掌心,“你不需要弟弟,也不需要父母。隻有我不會背叛你,我會一直保護你。”摸着手中紮手的短發,許覃忽地有些想笑,明明是他欺騙了自己,卻鬧得好像自己才是負心漢一樣。他半撐起身,擰亮台燈。許覃半靠在床頭,柔黑的頭發垂下幾绺,搭在鎖骨處,發絲微亂,平添幾分放蕩不羁的美感。許諾跪在床沿下,揚起腦袋看他,心跳如雷,像在等待最後的判決。許覃擡手捏起他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對視,慢慢開口:“五年前,祝煜的事,你為什麼要欺騙我。”許諾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像被燙到一樣垂下視線:“我……”他掙紮着,最後小聲說,“我隻是……不想看你難過。”許覃端詳了他一陣,松開手站起身。“哥——”許諾慌忙追了兩步。“你知道嗎,從小時候起,你撒謊的時候,總是不敢看我,”許覃語氣稀松平常,仿佛兩人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時間不早了,去睡吧。”許諾輕咬着下唇,站在原地,目送他推門離開,到底是沒有出言阻攔。客廳與餐廳都熄了燈,許覃摸黑走進洗手間,掬一捧涼水抹了臉。盥洗池裡的清水漾出波紋,他雙手撐着台面,俯首望向圈圈漣漪,腦中忽地回想起很久之前的畫面。有一天,父親回家時,牽着個面無表情的男孩,說是他的弟弟。媽媽歇斯底裡地崩潰了,優雅雍容的氣度土崩瓦解,潑婦似的沖上去,對着父親又抓又撓。父親沉默着,主動将小臂遞了出去。她毫不猶豫,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嗚嗚流淚。父親輕拍她顫抖的後背,半晌,将癡傻的妻子打橫抱起,上了樓。一片狼藉的客廳裡,隻留下了許覃和新來的男孩。許覃并不讨厭這個弟弟,相反,他有些好奇,慢慢從藏身之處爬出來,走到男孩身邊。“你叫什麼名字?”“諾。”男孩的發音有些古怪,像是長期不曾說話的人,艱難地适應聲帶發音的技巧。“許諾?”他點點頭,補充道:“承諾的諾。”說着,他疏離的眼睛裡閃出一絲微光,期盼地看向許覃:“你知道怎麼寫嗎?”當時……自己是怎麼回答的?許覃将半濕的頭發往後攏去,面向鏡子裡的自己,突然低低笑了一聲。——年幼的他牽過弟弟的手,展開對方緊握的掌心,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一個“諾”字。“一諾千金的諾,記住了嗎?”許諾捏緊拳頭,第一次沖他笑了:“嗯。”原來,是我給你起的名字啊……許覃擡手擋着臉,一時心亂如麻。——他們不是兄弟,卻比兄弟更加血肉難離。即使事到如今,他還是沒法對着許諾生氣,甚至無法去質問他。然而,有些事,并不能因為兩人關系親密,或是單憑一句“我是為了你好”,就可以輕易原諒。他可以原諒欺騙自己的許諾,卻沒辦法原諒輕易忘記了祝煜的自己。玄關處發出輕響,許覃走進客廳一看,果然,被窩裡空蕩蕩的,許諾已經沒了蹤影。“他走了。”身後響起一個冷淡的聲音。許覃輕按那套疊得整整齊齊的睡衣,愣了一愣。黑暗裡,漂亮得不像真人的青年懶懶靠在牆邊,映着微光的藍眼睛,看起來竟有些妖異。“走了也好。”許覃垂眸:“這是他的選擇。”白看上去随和,卻并非多話的人。長期相處之下,許覃早就注意到,對于除祝昀之外的所有人事,白的态度甚至稱得上冷漠。可是,白居然沒有立刻離開。他頓了頓,輕聲說了句:“世事無常,不要等錯過了,再……”許覃微怔:“什麼?”白沒說完後半句,轉身将他獨自留在了黑暗的客廳裡。即使許諾悄悄趁夜離開,公寓裡的合宿生活也沒有發生改變,隻是恢複了先前的節奏。倒是祝秋天天念叨着諾哥,吃飯的時候吸着口水想他,練琴的時候流着淚水想他——沒了許諾之後,許覃的鬼畜第二人格變本加厲,每日押着他練習,恨不得讓他一天連彈八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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