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這不對頭吧!三公!”
老歪也覺得這裡面有漏洞。
唐三公下意識地瞟了堂屋後門一眼,才長歎一聲:“我本來想講,可是明文叔不讓講,覺得浩然哥可能是地下黨,城裡又抓得緊,會連累小麗她們孤兒寡母的。所以我們兩個打聽清楚了,就沒給她們兩娘母講浩然哥的事,隻是講浩然哥帶兵打仗回不來,給她兩娘母留了些光洋,說是浩然哥帶給她們的……“
他仿佛已經完全進入了他那個時候的角色,聲音低沉地叙述着幾十年前的故事,連對老歪爺爺和小蘭爺爺的稱呼都換成了自己的叫法。
“後來解放了,又因為你爺爺國民黨大官的身份,我們更不敢向外透露這個事情,老歪爺爺不就也死了,我就隻能和老歪家爸爸一起保守這個秘密。老歪爸爸一死,我一個人不曉得該不該給你奶奶講,結果這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唐三公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和盤托出後,感覺整個人都輕松多了,隻是心頭的那種負罪感始終揮之不去,他很想小蘭奶奶能原諒他的自私。
其實,沒有給小蘭奶奶敖雯麗講李浩然的下落,并不是老歪爺爺王明文的主意,是唐三公說服老歪爺爺不要透露,除了以上他說出來的原因之外,還有個原因,那就是他對敖雯麗動了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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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的敖雯麗才二十六七歲,雖然衣着十分樸實無華,甚至還帶着幾分憔悴和滄桑。但在唐三公眼裡,這樣的敖雯麗仍然是那麼明豔動人,清麗出塵。
唐三公一時間驚為天人,對敖雯麗一見鐘情。就連她還帶着一個将近十歲的兒子,也絲毫沒有影響他對她的愛慕。
怎奈敖雯麗一心隻有李浩然,任憑唐三公後面又去了幾次石梁村,對敖雯麗關懷備至,卻是絲毫打動不了敖雯麗的心。
就算是後面唐三公無奈結了婚,老老實實地和他婆娘過日子,也再也沒有去找過敖雯麗,但敖雯麗卻成了他解不開的心結,心心念念至今,隻有抽悶煙才能緩解他心頭的惆怅。
正因為他和小蘭奶奶有這樣一段感情經曆,所以才有了他和奶奶能坐在門口如同老熟人一般聊天,才有了他果斷戒掉了抽草煙的習慣。
“我曉得,瞞了你們這麼多年,都是我的錯!其實,這幾年我很想去找你奶奶講清楚的,可是我沒有勇氣,怕你奶奶恨我……”
李小蘭沒想到,這裡面有這麼多隐情,雖然她也氣唐三公這些年都不告訴奶奶實情,但是想想唐三公這樣做也是對奶奶的保護。
雖然對那場席卷全國的大革命時期,還處于幼年的她沒什麼印象,但從大人的叙述中,也隐約知道那種非黑即白的意識形态鬥争的殘酷性。如果她家有個做國民黨大官的爺爺,那還得了?
念及于此,李小蘭對眼前的唐三公無法升起責怪之心,甚至是對唐三公有感激之情的。
如果沒有他們幾十年如一日地保守着這個秘密,也不知道她們家會遭遇什麼。
“看吧,小蘭!那個人真的是我們爺爺!”
老歪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把我們爺爺四個字說得很是清楚,生怕李小蘭聽不到。
李小蘭得到了肯定的答複,終于是長長松了口氣,看來自己和老歪是真的有緣份的。
“真的是我爺爺……”
她一時間五味雜陳,百般滋味在心頭。
原來是老歪家爺爺冒着生命危險,幫了自己奶奶和爸爸。
難道,她嫁給老歪也許真的就是自己爺爺在天上安排的,讓自己來代表他給王家還那份天大的人情?
李小蘭仰頭看着身邊這個男人,想到他憋屈地答應和自己假結婚,憋屈地被自己收拾敢怒不敢言,心頭湧起一種讓他安心的歸屬感。
她慢慢把自己投入這個男人的懷抱,閉上眼睛,任由那雙魔掌摟住自己的身體,任由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老歪!有人找你!”
一個高分貝的聲音從堂屋裡傳到了院子裡,打破了院子裡的甯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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