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幢老車間,萎得吃風就要散,管道也虬結,牆外壁攀了簾楓藤,夜裡發藍。一碼玻窗無規律地缺着料,袒出車間穹頂巨大冷肅的鋼骨來。旁側各支出一扇薄皮雨蓬,罅隙當間有雲。朱文龍把自己的襖子也脫了,給沙曉瑜又罩上一層,順勢抱住她,嘴猴急地湊過去左親右親。蒙蒙的光裡,沙曉瑜的皮質細成了好瓷。她躲着不情願。朱文龍在她扁屁股上揉搓,停在她圓鈍的鼻尖上問:“你躲我?”沙曉瑜搖搖頭說:“不是,是我老想吐,我嘴巴裡都是酸的,你别那個。”
朱文龍一個不顯見的激靈,那點兒沖動驟退。沙曉瑜低着頭摸着朱文龍梆硬的肚子肉,露着截毛茸茸的細頸子。
“曉瑜。”朱文龍食指抵着鼻尖,猶豫着說:“你還是拿掉這個吧。”
他叫她小鲨魚居多,說這麼喊蠻可愛的。沙曉瑜懵然着,分明一副沒長開的小女孩兒的臉,她問:“拿掉哪個?”
來武校揪人的是沙曉瑜混世的堂哥,帶的都是手下摸爬滾打的小弟兄,社會面目模糊,個頂個的手毒。朱文龍眉骨上高出了一大塊兒紅亮,鼻梁兩腮淨是結了薄痂的擦傷,頸上還環着一圈指痕。沙曉瑜不敢想他背上能是什麼狀況。她覺得半條命化給朱文龍了,她心疼得要哭,更恨那些不留情的男男女女。她紅着眼睛依着他,軟乎乎重複問:“你說拿掉什麼?我沒聽清楚。”
朱文龍是玩兒勁舞團認識的沙曉瑜,她那個角色藍眼紫發,叫小鲨魚。朱文龍不是多混蛋,是習慣了做野蠻而不道德的表達,并把事情一路抵死到無法轉圜的地步。就比如哭,他時滿一歲,能嚎啕到他媽拿枕頭捂緊他的臉。何建明原先提:你哎,也是真他媽夠暴的。把這暴沿襲進遊戲,勁舞團夠快夠熱烈,夠他不知所終地盡情發洩。朱文龍敲壞網吧不止一枚鍵盤,網管要賬,被他一眼剜得髒話噎住。
沙曉瑜的8k跳得流暢到極點,朱文龍偶然進到她房間,一比次了不少。朱文龍半算不服,敲過去一句你挺厲害,她秒回個帶副笑臉的嘻嘻。就認識了,聊起來,十天半月,朱文龍發覺她特别苦。死了爸,後媽養,弟弟有血液病,但老趴窗子偷看她洗澡。
漫聊及死,沙曉瑜思路挺神異的,她說如果是我我希望能是跳樓死。那不成大餅了?朱文龍笑她,說,你們女孩不都愛割腕啊吃藥的什麼的,幹嘛非跳樓啊?醜相。
跳樓那時間夠你後悔啊!你咵嚓一蹦,呼呼往下掉,掉到半路了你肯定要想,哇靠這麼高,我後悔了啊!但怎麼辦呢?你又沒個翅膀,又不能後悔了,隻能等着落地上死。刺不刺激?
朱文龍閉眼,體味了一刻,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結果更想看她的模樣了。是副深凹的大眼吧?皮膚可能不很白,但緊的發亮?紋了吊眉塗了紅指甲,是不是也抽煙?好韻味的那種。朱文龍給她發了視頻邀請,沙曉瑜挂了,擺明了你别靠太近。朱文龍怏怏的,沙曉瑜沒會兒卻發來張自拍。——細眼睛小鼻子,叠起的上唇模糊進人中裡,頭發半長不長,軟趴趴的。其實長相蠻純的,像對這世界依然充滿了興趣。她跟來一條消息:我爸活着時候老說我不漂亮,薄命相,你說呢?
見面那回,朱文龍掄了龍虎新聘的執勤,就為他新來,不懂規矩,不肯為他放行。執勤的也不是個軟卵,硬能爬起來還朱文龍一闆腳,踹髒他一身雪亮。擱平常,朱文龍不可能拍掉腳印就小事化了,但今天他不願遲這個到。面約在素水葡架東路一家冰飲店,朱文龍攔了摩的,飚一路,吹出個背頭。沙曉瑜來的時候他正奮力按着,企圖按回那個小偏分。沙曉瑜俨然也精心打扮,淡藍的筒裙,貼鑽的涼鞋,指蓋上一層蕊黃;她背個蘋果型的小皮包,前胸後背一碼齊平。冰飲店地段奇異,矮于葡架路,要下一截水泥的樓梯,潮陰陰的怪不得做冰飲。朱文龍不得已仰頭,率先看見她蔥白樣的小腿。
勁舞團裡約面兒純為上床,蔚然成風很尋常了。朱文龍看黃碟喜歡挑洋妞,喜歡盆大的奶子夾着男人那話兒,那蕊頭跟蜜棗兒似的。招待所的一張小床上,沙曉瑜的兩乳像略略拍平的碗底,兩排肋條,一撮黑絨,青雉得要死。女娲做她不給漂亮臉,也留情了,男人以泥女人以水,她是用的和田籽料,經絡都用筆蘸着淺紅青綠勾出線了。朱文龍内心波動劇烈,覺得自己爬上她,就像鈍器遇上了原石。
一次下來,兵荒馬亂,床單洇下塊棗紅的印漬,極具表達性、儀式感。朱文龍羞惱于自己表現拙劣,這羞惱從而無端端殃及沙曉瑜。他光着膀子爬下床,背過身胡亂找長褲裡的煙,邊鎮定說,以後咱倆就别見了,遊戲可以照聊!
那會兒黃昏了,太陽像人,趕上交接班,也倦怠得柔了。沙曉瑜沉默的時間久到朱文龍以為她在哭,沒成想腰上挨了她一記。又以為是打人呢,埋怨呢,朱文龍扭頭,發覺沙曉瑜是在拍他衣服上踹上的那個腳印子。和田籽料上流光溢彩,沙曉瑜不能說笑模樣吧,但至少沒甩臉子,她說,行呐,我出來一趟得瞞着我後媽,本來也挺麻煩。捋平藍裙子,蹲着系涼鞋紐襻,她咽了一口又說:“我穿的還是我最好看的一雙鞋呢。”
要開門走了,朱文龍才不可琢磨地上前一扽,看見她噙眼裡一汪淚水。沙曉瑜掄開他胳膊,梗着脖子,淚光盈盈地怒視他。女孩兒的眼淚調和倔強的惱怒,最能催化出女人的美豔,就那麼一刹那的化合反應。也不怪都說人至賤,朱文龍被懾住了,才一咕噜栽進去。但他承認他這回怕了,沒想到也不願意到這步。人是到窮途,才最先窺見怯懦的神經。
朱文龍偏開頭,“我說,你把孩子流掉,我家出錢。”
沙曉瑜消化了半分鐘,下颌一下收緊,怒喊:“我他媽不幹!”
毛豆今晚當時要沒接住她呢,她這不就朱文龍突然就想。
雪點子往下飄的時候,蘭舟柳亞東跟導輥車間門口蹲着嘬煙的毛豆何建明碰了個對臉。何建明外号兒就叫“精豆兒”,一眼認出龍虎那悶青色的腈綸校褲。他吐掉半截煙,拉着毛豆站起來,倉儲保管似的大聲問:“幹嘛的?要找誰?”
“找傳武的朱文龍。”蘭舟接的話。
毛豆看眼何建明,何建明抱着胳膊,搖頭:“沒見過!不認識。”
柳亞東點頭:“那行。”邊繞開往前走,邊瞄見倉門邊上立着兩個洋鎬把子。
“哎!”毛豆展臂擋:“誰他媽你們讓過了?!”
柳亞東一擡眉:“不不認識麼?”
毛豆張嘴還想解釋,何建明率先去拎了洋鎬把子:“給他說個毛呢還。不讓過就不讓過,不想挨揍就勸你識點兒相。啊?”鎬把伸出去一指。
打架這事兒忌諱一堆廢話,挑明了就上。蘭舟避開何建明上來的一鎬把,柳亞東當機立斷撲上去當胸一腳,倆都後悔怎麼一路沒揣上點兒碎磚破瓦。何建明毛豆淨是些街痞的路數,亂拳,揪打,伸不直的撩陰腿,舍遠求近地踢胫骨。武校規矩多,一味遵從章法來,蘭舟柳亞東力道有餘,野蠻不足,胳膊上挨實了幾鎬把。柳亞東一迳擋臉後退,何建明迫近;毛豆吱哇瞎喊亂耍鎬把,髒指甲抓撓蘭舟的喉嚨,蘭舟鉗住他手腕往反方向撇,稍一吃勁,毛豆就屈膝嗷嚎。何建明算仗義的,鎬把就勢迎向蘭舟。柳亞東擋到蘭舟身前,展髋側彈腿,一腳擊中何建明上盤。
保護蘭舟,柳亞東腦子裡總沒有收着力道的概念,滴滴答答淌點鼻血,何建明還算傷的輕的。毛豆扔下鎬把跑過去蹲下,拽出袖子包着掌心,粗魯地按上他口鼻止血,嘴裡爆出男女生殖器,高亢地結合了柳亞東祖上八代。柳亞東是老廣嘴下淬煉出來的,聽人飚髒,他當放屁,甚至能輔以譏諷的挑眉。蘭舟再拾起一根鎬把站過去,這會兒就明顯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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