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媽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倆眼放的精光跟X射線似的,恨不得立馬透視我,“那他怎麼不上課的時候給你,非要等沒課的時候跑咱家門口等着?”
“我們不是一個班的,平時碰不到。”
“那他怎麼知道咱家在哪?”
我語塞了。便轉過頭去,潑了把涼水,拿毛巾擦擦臉,半晌才說:“媽,明天……我交的男朋友要來咱家看看你和爸爸……”
晚上,我蜷在被窩裡,握着那串鑰匙,腦海裡全是那天他說“決不放手”時,一張年輕又好看的臉上,寫滿笃定。
想着想着,眼眶就又濕潤了。
但是心裡,并不是難過,相反,卻有種欣慰的感動。
也許這樣說挺可笑,可是我真的覺得,你長大了。終于知道不能一味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終于學會不再壓抑自己的感情,終于能夠放手一搏。
我好像已經能看到再過幾年之後的你,成熟穩重有擔當,英姿勃發,完全是另一個樣子了。
那時,找一個愛你,願意陪着你的女人,好好走完後面的路吧。
這輩子,不管我在哪,不管你在哪,我會為你祈福的。
第二天,上午,蘇彥卿載着一車高檔煙酒保健品護膚品來我家拜訪我爸媽。
我媽看到蘇彥卿的臉,果然,愣了一下,然後不經意地朝我投來一個眼神,承認她昨天确實搞錯了。
我默。接下來我一直沒怎麼說話,冷眼旁觀蘇彥卿和我爸媽三方會談。
知道蘇彥卿是蘇煙兒的親哥,我媽話匣子一下打開了,直誇煙兒漂亮大方性格好,然後語調一轉,開始暗歎我這唯唯諾諾的性子将來嫁人難保不受夫家欺負,邊說還邊附上一副默默哀傷的表情,蘇彥卿聽了臉上白了一下,安慰我媽想多了,又很誠懇地表态說我這樣的性格才适合居家過日子。
我爸一直很淡定,偶爾說幾句官話,其餘時間就不緊不慢地喝茶,跟我一樣,旁觀我媽是怎麼東一句西一句拉家常一般把蘇家情況都摸了個底朝天。
最後,說來說去,話題終于扯到我下半生的幸福問題上。
其實,這才是蘇彥卿今天來見我父母的原因。
我媽一聽,臉上的笑立馬淡了不少,歎道:“哎呦,這事有點大,我可做不了主。”然後,轉頭看我爸。
我媽關鍵時刻很知道要給老伴兒面子。
我爸又淡定地喝了口茶,沉吟片刻,憋的我都有些難受,更别提一直正襟危坐等着他發話的蘇彥卿。可是他再急迫,也不能表現出來,臉上仍保持着恭敬有禮的微笑。
“喜兒,你自己怎麼看?”半天,我爸才悠悠然扔出這麼一句,把焦點一下就推給我。
我頓了一下,低下頭去,總覺得在父母面前說這種事很不自在,“嗯,就那樣吧。”
我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件事,我們還要跟喜兒再好好談談,畢竟,婚姻大事,兒戲不得。”
“是,我明白。今天來也正是想拜見一下叔叔阿姨,把我和喜兒的想法向您二老彙報一下。我爸媽也一直都想見見叔叔阿姨,想着哪天兩家人一起坐坐,好好聊聊。”
那天,蘇彥卿走了以後,意料之中的家庭會議開始了。
我媽先從頭到尾打探一下我和蘇彥卿怎麼認識的,怎麼在一起的,他對我怎麼樣,對周圍人怎麼樣……她能想到的都問了,我就撿不重要的三言兩語蓋過去了。
我覺得真話是不能說的,說了隻怕我媽發瘋操刀砍了他,再砍了我。
了解完之後,我媽又問,“你是打心眼裡喜歡他,想跟他在一塊?”
我隻能點頭。
“喜歡他,想和他在一塊,跟結婚過日子是兩碼事,這些問題你自己想過沒有?”
我又點點頭。
我媽完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兒,“不是我說,他們家那個背景也太複雜了點,這種人家的日子好過嗎你以為?人越有錢,人情越冷漠,這都是有數的,你看看報紙電視的,多少這樣的事兒?再說,你這樣悶不拉吉的性子,好聽話不會說,也不會來事兒,将來受欺負受委屈怎麼辦?你指望着他給你說好話處理矛盾?媽告訴你,男人都這樣,結婚以前他對你言聽計從,結婚以後,你對他言聽計從還不定能不能賺他個滿意呢。”
我心裡笑了一下,蘇彥卿對我言聽計從?我怕是做夢都不敢想。
“其實,我跟你爸想的很簡單,咱家雖然跟人家比起來算不上富,但好歹也是個小康不是?你就找個差不多點的,有沒有錢不重要,關鍵是人品好,對你要好,人要上進,沒錢将來可以賺不是?而且吧,我今天就實話跟你說了吧,你爸一直都希望你能找個窮人家的孩子,哦,最好是孤兒,無父無母不就沒有婆媳矛盾了嘛,嗯,找個這樣倒插門的,将來也不敢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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