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拼命挽留,淩笳樂一直盯着屏幕看着,狠狠擰着眉頭,用指甲掐在眉心不讓自己哭出來。
有人說:“笳笳在娛樂圈裡不開心,他想離開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我們應該支持他。”後面得到一衆響應,“希望笳笳能幸福。”
淩笳樂撐不住了,不得不從鏡頭前消失了一會兒,然後又紅着眼眶回來,“我用我自己最喜歡的方式和大家道别吧。”
他的聲音裡帶着沙啞,“我一直不太會說話,就用最能表達我心情的方式……”他低了會兒頭,又擡起來,眼淚在眼眶裡滴溜溜打轉,“我給大家即興跳一段舞,就用剛才那首《Mylove》伴奏。”
他起身準備熱身,小李沖他打手勢,然後避着鏡頭給淩笳樂看自己手機,上面是沈戈發給小李的消息:跳舞的話一個機位不夠,得需要一個固定機位和一個移動機位。
淩笳樂看眼發消息的時間,竟然就是剛剛。他吃驚不小,原來沈戈在看他的直播嗎?一直都在看嗎?
小李指指自己塞在耳朵裡的耳機,淩笳樂把耳機拿過來塞自己耳朵裡,“喂?”了一聲,就聽到沈戈的聲音:“樂樂,我剛和小李說了……”
淩笳樂忙捂住嘴說:“我看見了,你沒有和徐導見面嗎?”
沈戈在那邊說:“我們提前結束了,樂樂,你今天表現得特别好,也特别漂亮。”
淩笳樂剛還要哭呢,這會兒又要笑了,問他:“你說的機位的事,李李他行嗎?”
沈戈說他會通過耳機遠程指揮着,小李事先培訓過,大緻使用方法是知道的,應該沒有問題。
淩笳樂去換衣服的時候,沈戈就指揮着小李從淩笳樂的卧室把家裡的另一隻落地燈拿過來,和之前那個一左一右地擺放在窗簾前,兩團光有所重疊,形成一個自然的舞台。
淩笳樂換了身寬松的衣服,粉絲們紛紛留言說想看他熱身,此時多看一眼都是珍貴的。
這正好能給小李一個練習的機會,淩笳樂便答應下來,一邊熱身一邊和粉絲聊天:“今天不跳芭蕾,今天跳現代舞……不一樣呀,現代舞會用到很多芭蕾的基礎動作,但是差别還是挺大的……我以後可能會去舞團跳舞吧,我希望我能,但是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适的……對呀,人家得挑人嘛,每個舞團有自己的風格,每個舞者都有自己的風格,要互相挑選……”他調皮的吐了下舌頭,“而且我想當主角,得好好練才行。”
小李和小雅兩人都戴了一隻耳機,等候沈導的命令。
燈光暗下來,音樂響起,A機給全景,站在兩個光圈重合處的淩笳樂如一條絲綢般輕盈地動了起來。
留言區安靜下來,誰都舍不得分出一部分精力打字。
淩笳樂是即興跳舞,每個動作都是當下的心情,他張開雙臂向着鏡頭躍起,像是要給粉絲一個擁抱。小李和小雅的耳機傳來聲音:“B機跟上。”
可是淩笳樂像是撲了個空,落地後渾身一顫,怕痛似的将自己蜷縮起來。耳機裡小雅收到指令:“畫面轉A機。”觀衆看到這樣一個全景,淩笳樂将自己置身于光圈外的暗淡處。
他再次走進光明,刻意擡高的下巴和利落的後擡腿都充滿力量,又帶了些和自己較勁的意味。但是漸漸的,他的動作柔和下來,是自己與自己和解,其中有幾秒的時間他的手一直是向前伸着的,像是握着誰的手。
然後他停下來,再度回到光圈的中央,他雙眼望着鏡頭,緩步後退,同時伸直一隻手臂,輕輕地擺了擺手。
“B機聚焦,畫面轉B機。”于是人們看清淩笳樂滿臉的淚水和開合的嘴唇。
他無聲地說着:“謝謝你們,再見。”
沈戈輕聲說道:“B機光圈調小……中斷畫面……直播結束。”
直到很多年後,淩笳樂的這場直播都被當做業界楷模,被幾百萬人重複觀看。在他之前,和在他之後,都再沒有哪場直播像淩笳樂這樣與粉絲互動如此緊密,讓觀衆如此有參與感。
而淩笳樂在那次直播之後就真的匿迹于網絡了,有傳言說他當時選擇的直播平台有意請他合作,卻沒有談成。也有人說拿到金棕榈後的淩笳樂身價倍增,幾家大品牌化妝品想找他代言,但也都被他婉拒。
自那次直播以後,人們再一次在公開場合看到淩笳樂是在一年以後的《藝術家之死》的路演上。
淩笳樂在那部電影裡隻是一個戲份稍多的客串演員而已,卻随着劇組參加了七十多場路演,和導演、主演等主創一起回答影迷們的提問,沒有過缺席。
很多電影票都是奔着淩笳樂去的,除卻粉絲效應,還有金棕榈的加持,很多人都期待看到《摯愛》中另一位主角的蛻變。所幸淩笳樂沒有讓他們失望,他在片裡惟妙惟肖地還原了自己曾經的拙劣表演,因這自嘲精神而貢獻了全片的經典笑點之一,之後又用自然的表演證明了自己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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