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墨從屋内踱步出來,淡道:“很是,叔父寬仁大度,夫子也贊說都中老爺,叔父厚德可為表矣!”
一貫看不上這鄉下來的土窩子少爺,盛氣淩人不屑于面子上裝一裝的香雪這下子臉色煞白,誰不知道府裡侯爺最是愛惜名聲,這要是傳到他耳朵裡,礙着面子也會知會太太一聲兒,太太被打了臉,縱使自己得了她的吩咐要監看這主仆兩個也讨不到好去!
頭頂有刀懸着,香雪不得不捺下脾性,福身,軟下身段央道:“千錯萬錯都是是奴婢的不是,墨哥兒和嬷嬷消消氣,奴婢一時貪玩離開了會子,好主子,千萬别跟奴婢一般見識。”
楊氏唯恐外面毒日頭曬壞了史墨,忙着帶他進屋子去。聞言睨了眼香雪,皮笑肉不笑扔下句:“嗯。”就自去忙活了。
留下個香雪福身半蹲在那裡,臊的水嫩的臉皮通紅,一跺腳,指着呆呆站在那裡的小丫頭罵道:“還愣着作甚!沒眼色的小蹄子,要是敢出去渾說,仔細你的皮!”
說罷,咬着唇又羞又氣,恨不得甩那小丫頭兩嘴巴子才好,想她在太太面前也是得臉的,要不然就不會跟她說那些私話吩咐她做這事了,更别提她的幹娘就是太太眼前頭最得用的杜媽媽,她又長得好,這府裡誰提到不贊上一句,就是大爺身邊的小厮見了她,還要叫上一聲“姑娘”呢!今天卻為了這麼點子事情,把臉面都丢盡了!
房裡,美美喝完一盞桂花蜜水正在讀書描紅的史墨和飛針走線的楊氏,卻并不在意今日這一出兒他們就實實在在得罪了這侯府裡太太跟前說話最有分量的杜媽媽,早在進府不足一個月的時候,楊氏就私下裡囑咐過史墨:“墨哥兒,你隻記着,這府裡面沒人會向着咱們,縱使咱們做小伏低,也是沒有用處的,你是個爺們兒,将來要頂門立戶的,切不可被些奴才秧子欺着走!”話說出來,楊氏也是這麼做的,不過她心裡慮着史墨的名聲,并不肯讓他去和那些丫頭婆子們一般見識,回回都是自個兒站在前頭。
奶娘拎的清,史墨心裡頭是萬分高興的,本來麼,不管怎麼樣,這府裡都拿他們做外人跟防賊似的,自己越忍反倒越讓人得寸進尺,還不若有什麼說什麼,這般,那些人也有些顧忌在。
史墨心裡頭跟明鏡似的:這保齡侯史鼐得隴望蜀,承了爵位後想要實權,那他就必不會舀着名聲做玩笑兒,最起碼,自己還未展露頭角時性命是無礙的。不僅如此,他和自己那便宜三叔忠靖侯史鼎之間也是面和心隙,不是這樣,自己那三叔早怎麼想不起自己來,偏偏是得了爵位後把自己從老家接來,可不是拿自己這個長子嫡孫來膈應他二哥麼!舀着自己作棋子兒博弈,這史鼐為了名聲,不僅得保證最初幾年自己活着,還得讓自己活得不錯,要不然先前不讓自己進學時,戚氏也不會大費周章的弄出自己體弱的話傳出去。
就是奶娘,他們也不敢輕易動作,經過那三嬸子謝夫人的嘴,誰不知道這保齡侯府大老爺的遺腹子進京來身邊有這麼一個親近人!若是奶娘被攆或者沒了,戚氏好生不容易經營下的好名聲頃刻就會被人挑弄壞。而且,奶娘即便是個硬茬子,也是内裡精明的,平日裡也隻守着這小院一畝三分地罷了,從不會輕易踩到戚夫人的底線上去,戚夫人那頭兒想發落也得從長計議。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自己這邊怕什麼!隻不過,明裡不怕,暗地裡還得防着點兒。深宅後院裡的陰私手段,可不是自己這一個上輩子長在紅旗下的正直少年能對付的。
一筆一劃的描紅寫字,史墨得用更多的心力去記這筆畫兒,前幾日,為着大字上缺橫少豎,他的手掌都被先生的戒尺打紅了。本來在金陵老家時,雖沒有正經蒙學,可史墨内裡是個現代人的芯子,想着猜着識字不難,就是書也看了不少,可這現代人寫慣了簡體字,現在總會冷不丁少上一筆……
經過這般,史墨因為自己小身子裡面的半大靈魂有些浮躁急進的心思才算沉下來,縱使自己有着大人的靈魂和算計,事情也得腳踏實地的來,自己對比這些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并沒有多少優勢,要真說有,也就是個能穩下來的性子罷了。
小背脊挺得筆直,執着毛筆在草紙上一筆一劃寫的認真的模樣兒,讓不時擡頭看看的楊氏既欣喜又心酸,前頭那些黑心的送來玩物倒是多多的,書本筆墨卻少的很,不得已,還是楊氏托人買的些便宜的。捶捶自己的胸口,讓發癢的心口好受些,把咳嗽悶在喉嚨裡,楊氏低頭掩飾住含淚的眼睛,自個兒這身體……要是自己也去了,她的墨哥兒可怎麼辦?手上的繡針頓了頓,楊氏歎口氣,等下月月錢發了,再抓點草藥熬了喝吧。
史墨甩甩手腕兒,滿意的看看自己越發有了樣子的大字,心說穿越前有個走藝術高考生的同桌真好,要不是曾經天天聽他叽歪寫毛筆字的要素,身體姿勢,怎麼握筆,什麼是筆法,還有臨帖,怎麼讀帖,吃透要領後要一氣寫成……隻靠着自己琢磨,或者靠先生那裡隻給出一個字帖叫臨摹、其他就自顧自按着史桂的進度教授,自個兒這一手“未來的門面”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想着想着就走了神,史墨皺眉,要是老拘在這史候府裡,作什麼都不方面,不說要出息難,就是奶娘的身子也拖不得,成了大病可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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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還未等史墨想出什麼招兒來,進學的書房裡就生出事情來……
3吃虧了
3、吃虧了
保齡侯史鼐的第二子,戚氏的命根子,史桂史二爺,人如其名,是根“攪屎棍兒”。這小子花花心思多得是,今日打了小厮,明天摔了古玩兒,這些在高高在上的主子們眼裡大概還都是小事兒,戚夫人摟着笑罵幾句“猴兒,讨債鬼兒”就揭過了,隻縱的這史桂越來越沒了章法。
史墨有一次看見他和小丫頭拉拉扯扯,嘴裡還叽歪着什麼“等爺兒大些,就收你入房,讓你也做半個主子……”隻聽得史墨眼皮直跳,這厮比他還小一歲呢,隻是戚夫人在老侯爺的孝中有孕,怕不好聽,府裡面對于這位爺的年紀就有些含含糊糊,倒是每年的生辰必是大辦的,弄得現如今新入府的丫鬟們都以為這位小牛犢子一樣壯實的桂二爺比那瘦瘦小小的墨哥兒要大呢。
過了兩日,史墨才在奶娘嘴裡知道些緣故,原來那小丫頭是史鼐書房裡灑掃的粗使丫鬟,史桂不知怎的竟看上了史侯爺書房裡的青玉瑞獸硯滴,隻是那是他父親的中意物件,時常拿着把玩兒,史桂求了一回,從戚氏那裡就給擋了回去。這厮竟然無師自通勾搭了小丫頭子,讓那還未留頭的小丫鬟給他偷了出來,沒半日就打碎了。
保齡侯大怒,竟請出闆子來要上家法,這史桂被唬的臉色青白,扯着嗓子嚎了半日,闆子還未打到他身上,就被急忙忙趕過來的戚夫人攔下了。這事兒三轉兩轉,最後終是都推到那小丫鬟身上去了,可憐這麼一個還未留頭的小姑娘,幾闆子下去就沒氣了。
史墨聽了半晌沒說話,那十一二的小丫頭那天被史桂拉住時臊紅的臉蛋兒他還記得,隻過了兩天人就沒了。
史桂得了教訓,在戚夫人跟前倒消停了幾日,隻是這人脾性暗藏暴戾,一連幾天史墨都瞅見侍候他讀書的貼身小童臉色青白,袖子底下隐隐能見到烏痕。偏史桂這個混世魔王遠不及賈家的那位寶玉靈性,先生布置的功課卻是沒有完成過了,這位陳夫子最是酸儒,見此臉色鐵青,狠狠責罰了史桂的書童。
而與之相對的,這位先生看了史墨臨摹的大字竟然随口贊了幾句。
結果第二日,陳夫子視如至寶的幾幅名家墨寶就成了一堆被混亂塗抹的廢紙。
陳夫子哆嗦着嘴唇,指着史桂直喘粗氣,眼看就要厥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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