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是王夫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和賈環走的近的史墨自然也分外惹人讨厭,不過幸好比起讓史墨一個小子受挫來,王夫人更希望看到的是老太太的娘家、戚氏的保齡侯府家宅不安的笑話兒!是以雖然知道史墨在學裡不像傳言那樣淘氣,反倒十分有能為,王夫人也隻是捂在心裡。
這天下晌,剛從家學裡回到榮府,賈環就被賈政身邊的小厮叫去了,等到史墨聽到不好的信兒的時候,賈環已經被賈政的小厮按在地上用大腿粗的闆子打了十多闆子了!
賈環可不是寶玉,那些有心給後院二太太賣好的下人闆闆都打得實在,更沒有老太太、太太哪怕屋裡頭的婆子來勸解,史墨沖進去的時候,賈環已經面白氣弱,臀上穿着的一條棉布小衣上都是血漬。
史墨眼睛都紅了,大力推開舉着闆子的下人,噗通一下跪在賈政面前,泣道:“老爺雖然應當管教子侄,但環兒這些時日都與侄子在一起,前日學裡夫子還盛贊環兒筆墨精粹,怎麼今日剛下學來就闖了這樣大的禍!侄兒不知道環兒做了什麼惹老爺生這麼大的氣,隻求二老爺看在環兒年紀還小的份上,饒過他這一回罷!”說着,史墨的淚珠便大顆大顆的掉下來,咚咚咚,朝着上座的賈政磕了三個響頭。
賈環已經動彈不得,他性子執拗,這番不明不白捱打,心中實在大恨,從挨第一下時便咬住下唇,硬是撐下來一聲沒吭。隻是他年紀小,哪能承受得住成年男子的力道,打到後來意識便有些昏昏沉沉,身子越來越冷,心也像沉進寒潭一般,隻覺得就這麼去了也許更快活些。
史墨沖進來的身影就像把他漆黑的世界劈開來,帶進一道光。
史墨心情激蕩,磕頭的力道極大,額頭砸在青石闆上的聲音讓上面的賈政身子一震,等他擡起臉來時就看見額上已是青紫了一片,都沁出血絲來。
賈環伏在地上,努力睜着一雙大眼,隻盯着史墨,看到史墨的額頭便想去拉他,可他哪兒還有一絲的力氣在,下唇動一下便撕心裂肺的痛,出聲都不能。
賈政聽了這話,看看地上的賈環,果然打重了,想起史墨說的賈環讀書好的話來,自悔不該聽到一句下人的胡話便下毒手打到如此地步,長歎一聲,揮手叫他們下去。
賈政身邊的小厮忙過來扶,史墨冷着臉揮開他們的手,叫道:“王全,董方,你們把環爺輕架到我背上,石硯和唐子快去告訴珊瑚,叫她們準備好熱水,傷藥!”
背好了賈環,史墨淡淡的沖賈政點頭,道:“侄子和環兒告退!”
沒看神情複雜的賈政哪怕一眼,史墨僵着一張臉背着賈環出了外書房,動作腳步卻輕極了——他這回是真心把賈政怨恨上了。而他背上的賈環,随着史墨的腳步緩慢的把這書房裡所有人都印在眼底,刻在腦子裡,半眯着的眼睛裡全是陰晦刻毒的光芒。
就是史墨動作再輕,賈環的傷處移動也是疼的緊,這回賈環倒不忍着了,伏在他背上,從嗓子眼裡小聲哼哼。心疼的史墨動作更輕,恨不得保古齋就在眼前,額頭上汗珠大顆大顆的掉下來,後脖頸的汗浸濕了賈環蒼白的小臉,明明粘膩不舒服的緊,可賈環卻覺得這是世上最溫暖、唯一溫暖的地方所在。
這條榮府内外院落的主道,原是人來人往熱鬧的很,可史墨背着賈環,身旁他的兩個長随幫扶着,卻硬是沒遇到幾個人,遇到也是神色匆匆,好像有無比重要的差事在身一般,史墨形狀漂亮的眸子裡都是黑沉沉的陰雲,怒極反笑:他的環兒自然比不得鳳凰蛋賈寶玉,不說那擡人的藤屜子春凳,就是普通下人都不願意幫一把手呢。
到了保古齋,一衆丫鬟忙把賈環擡到史墨的床上趴好,史墨顧不上歇一口氣,馬上命人去告知王管事請好大夫來,力持鎮定的去脫他的小衣。
賈環見他額發都汗濕了,喘着粗氣,知道累得不輕,嘶啞着嗓子虛弱道:“讓下人來吧,我沒事兒……”
史墨畢竟隻比賈環大了數月,他雖然高些,但背賈環這一路子已經是全屏一口氣撐着了,現在手都打顫了。
他看小孩一開口,下唇深深的傷口就又出血了,心疼的不得了,連忙不叫他說話了。他也怕自己手抖弄疼了賈環,就叫最穩當細緻的珊瑚來給小孩褪衣裳。
珊瑚臉紅了一瞬,也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忙洗淨了手上前來,可賈環臀上的傷處已經被血漬和小衣黏在一起了,一脫就會帶下一塊血痂來。
好不容易脫下來,史墨的臉已是煞白,比床上的賈環還像受了重傷的人。
16生旦淨末醜
16、生旦淨末醜
史墨守了賈環一宿沒合眼,眼窩下淨是淡淡的青黑,擱在他嫩白的小臉上,很是觸目驚心。清早賈環醒過來看見又是心疼又是感動,仔細一瞅他,發現就連慣常瑩潤帶着溫暖弧度的嘴唇都起了皮,賈環自覺平生從未得到過如此關心,眼圈一熱,滾燙的淚珠就落了下來。
史墨卻以為小孩這是緩過勁明白過來了,感到疼的緣故,連忙又給他敷上清涼止痛的膏藥。雖看着賈環腿臀上足有四五指寬的青紫腫脹僵痕心痛又憤恨,可心裡頭卻着實松一口氣,昨兒把賈環背回來時他神智已然不清,但依舊擰着不肯昏睡,眼睛裡烏壓壓的看不清情緒,恍若失了魂一般,可把史墨吓壞了,硬撐着一夜沒敢稍稍阖一阖眼。
賈環在史墨的保古齋養傷的事情,史墨一大早便遣人去上院、正院禀報了,隻說傷的太重,不宜與搬動身體。上院裡連個聲響都沒傳出來,王夫人那裡隻遣了個婆子拿來幾丸傷藥,史墨把藥拿在手裡端詳把玩了下,随手抛給珊瑚:“這是舊年的沉藥罷,外面包的紙都黃了,給爺遠遠扔了罷。莫叫環兒看見,省的惹他糟心!”
珊瑚手忙腳亂的接住藥,被史墨毫不在意的話驚得臉色煞白,擡起頭卻見史墨眯着眼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當下也顧不得這是風頭正勁的二太太送來的丸藥,利落的把藥丸捏碎了用帕子捧了,恭謹應道:“是,大爺。”
把藥和帕子扔進荷塘裡,珊瑚才松一口氣,她跟了這位史家的大爺也有段時日了,可看的分明,這位大爺絕不是易于的主兒,單看如今這小小的保古齋,被他不動聲色間就管治的如同鐵桶就可窺知一二!除了她這個被老太太親給的大丫頭,院落裡掃灑的粗使婆子和小丫頭,有哪一個還是原來派給他的?
珊瑚不知道他是怎麼從琏二奶奶那裡得來的那些人的身契,她隻知道不管是賣是攆,這院裡的人已經悄悄的全換上了大爺他自己的人,看着黃鹂和白鹭兩個丫鬟如今連繡房的門兒都出不來,珊瑚惶恐之餘更有興奮,她心裡雪亮:大爺有能為把她換成自己人,可大爺如今還在用她,甚至一些話語也不避着她,那就是有提拔信任的意思在!隻要她一心為大爺,必不愁前程!
珊瑚是從上房出來的,心思細密,胸中也有些溝壑,甯為雞頭不為鳳尾的道理她自然明白。摸摸袖裡藏着的鼓鼓的小荷包,念着半瞎老娘最近喝上的好藥,珊瑚心裡頭暖煦煦的,撫撫袖口,就要回去。
“珊瑚姐姐,你在這裡作什麼?咦,荷花池子裡有什麼好東西不成,我見姐姐愣了一會子了。”
珊瑚一驚,急忙回身,勉笑道:“原來是莺兒姐姐。姐姐不跟在寶姑娘身邊兒,到這裡來作什麼?”
一身嫩黃小脊子青春俏麗的莺兒嬌笑,随口搪塞了兩聲兒,神色間帶着微微探究,看着珊瑚的眼睛笑問:“我觀姐姐臉色不大好,難道是受了委屈?有什麼話兒隻管跟我說,你也知道我們姑娘素來是個最心善的,姐姐與我說說,一些小事我們姑娘倘或就能幫扶一二。”
珊瑚神色已是平靜下來,嘴裡笑說:“哪有那樣的事兒,你也知道我們大爺素來對下人最是寬和,莺兒姐姐卻是多心了!再說寶姑娘再心善,這也不好去管親戚院裡的丫頭,這若是讓人聽去了,明白的就說這是寶姑娘和親戚兄弟們‘感情’好,這糊塗的人不說丫鬟們感激過餘,還當寶姑娘不尊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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