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更巴不得這一聲,忙也接過旁邊小将遞來的馬缰球棒,賀言春朝其他人使個眼色,幾位技藝高超的小将便騎馬四散開來,其中一個把鞠球挑起來,傳給皇帝,皇帝大喜,驅馬揮動球棒,連擊幾下,終于将球擊得飛了出去。幾人在跑馬場往來馳聘,終于陪皇帝進了一球。
不大一會功夫,皇帝汗流狹背,顔乙瞧着皇帝盡了興才喊停。早有侍衛捧了熱水手巾來,皇帝洗了手臉,才帶人前往主帳中議事,路上又對馬球隊員平時如何訓練詳加詢問,賀言春和顔乙一一答了,皇帝沉吟不語。等衆人在主帳中坐下,皇帝對西郊騎兵營例行嘉獎了一番,又道:“去年為蹴鞠賽的事兒,南北兩營的将士們操練得甚是認真。我看這馬球也甚是有趣,不如今年咱們在五大騎兵營裡也搞個馬球比賽?”
天水騎兵營的萬将軍正随侍在側,一聽就急了,忙道:“皇上的主意自然高明,隻是……,咱營裡都沒個會打馬球的人啊。這突然說要比賽,咱上哪兒弄人去啊?”
皇帝看看萬将軍,還沒說話呢,甘州騎兵營的林将軍十分有眼色,忙道:“老萬,咋說這話呢。不會打就學啊,就練啊,咱營裡也沒有會打的人,咱把顔将軍和賀都尉請過去教一教不就得了?”
老萬撓了撓頭,十分耿直地道:“有人教自然是好的。但皇上啊,您可得發句話,讓顔将軍和賀都尉别藏私!有好技藝别藏着掖着的才好!”
皇帝忍不住笑了,看着顔乙和賀言春道:“都聽見了罷?言春,到時好好教,可别讓人說我一碗水沒端平!”
皇帝一句話,年底的馬球比賽便成了定局。隔日皇帝起駕,帶着人前往天水騎兵營巡視,賀言春便也帶胡十八等人随着去了,--要去營中教人打馬球。路上沒幾天,賀言春就和萬将軍等人厮混熟了,他年紀輕輕,又是皇帝親郎舅,頗受倚重,換個人早就狂得不知什麼樣兒了,賀言春為人卻處處穩重謙恭,因而萬将軍林将軍等人對他都印象極好。
九月初,皇帝巡完五大騎兵營回了京,賀言春等人卻還在甘州騎兵營,并未跟着回來。九月初十,大司農丞何介之上了一道奏章,建議皇帝将原本歸屬少府管轄的鐵礦鹽池收歸國有,以增加國家财政收入。這份奏章一出,立刻引得朝中一片大嘩。
何介之的奏章中條分理析,指出鹽鐵官營的十大好處,其一,或遲或早,朝廷必會與匈奴一戰,要解決财政危機,必須開源節流。若能将鹽鐵兩項收歸國有,則民不益賦而天下用饒。其二,如今鹽鐵多掌握在地方豪強手中,收歸國有,正可打擊這些人的投機倒把、囤積居奇行為等等。這份奏章的内容在朝中一傳開,立刻有人氣急敗壞,有人幸災樂禍。到宮中對着皇帝、太後和皇後哭窮的、大鬧的絡繹不絕,其中尤以南安王劉寅為首。
南安王是先帝幼弟,皇上的親叔叔。先太皇太後在世時極是得寵,分封的郡國内有幾處銅山鐵礦,富得流油。一聽說要把鐵礦收回去,劉寅立刻派自己的王後去找太後求情,沒過幾天,又打着為太後慶祝生辰的幌子來到京城,觐見皇帝太後時,穿着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破衣爛衫,先懷念與先帝如何兄弟情深,涕淚交加。過後又抱怨兒子們太多,家中開銷大,全指着鐵礦上的一點進益過日子。最後又痛罵何介之那老不死的,說他借着鐵礦一事挑撥天家骨肉,罪該萬死。
自己這位小叔一向驕橫,皇帝也沒辦法,被他鬧了幾天,最後隻好閉門謝客。南安王又聯合了好幾個諸侯王和十幾位王公大臣,連上了幾道奏章,對鹽鐵官營一事大加批駁,說何介之此舉,乃是教唆皇帝與民争利,是緻亂之道。何介之老而彌堅,渾不懼這些王公諸侯,在朝會上逐條批駁,雙方吵得一塌糊塗,險些對打起來。
這天何介之下了朝會,又被皇帝叫進宮中詳談了一番,這才坐着馬車回自己府裡。走到半路,想起方犁家在附近,忙讓人停了車,叫把方侍郎請來說話。仆從去了半日,把方犁請了來。等方犁上了車,仆從才又繼續駕車往何府裡走。
車中兩人見了禮後,何介之便把朝會上的事一一告訴了方犁。方犁歎道:“老丈此舉,雖是利國利民,卻不免要給自己招禍。--那些王公貴戚,眼看手裡的肥肉要被人奪走,如何肯善罷甘休?”
何介之捋着胡須道:“大夏四鄰不安,用兵是遲早的事。若能助皇上滌清海内,還邊境百姓一個清平世界,老夫倒也樂得做這些個得罪人的事。”
方犁見他如此坦蕩,心中不免暗道慚愧。何介之并無察覺,卻道:“今日在皇上面前,我提了提你的名字。想來皇上也記住了。日後真要将鹽山鐵礦收歸朝廷,大司農府自然少不了要招募天下精通術算之士。你到時正好出仕……”
一語未畢,忽聽外頭一聲馬嘶,車猛地往前一沖,裡頭兩人出其不意,都重重撞在旁邊闆壁上。随即馬車劇烈颠簸起來,何介之慌亂之中大喝道:“來富!把馬拉住!”
正呼喝間,馬車又是一震,簾子突然被攔腰割斷,一個蒙面人手執明晃晃利劍,看見裡頭兩人,提劍便刺。方犁驚慌中随手抓起車中茶盤擋在前頭,那劍力道極大,穿破茶盤,從他左肋邊刺下來。那蒙面人随退一腳把他踢開,對着後面何介之連刺幾劍。何介之雙手抱着劍刃,沖方犁喝道:“快逃!”
方犁卻掙紮着站起來,拿起木茶盤,朝那人腦後重重拍去,茶盤應聲而碎,那人一時抽不出劍,隻得丢了劍柄,擡腳踢方犁。車中逼仄,兩人撲打成一團。方犁力小,很快就被他拿膝蓋頂着心窩,那人又從綁腿上抽出一柄短刀,揚手便要朝方犁刺下。
恰在這時,馬車翻倒在地,那人一刀紮在旁邊窗棂上,力使老了,刀撥不出來。方犁掙紮着擡起手,一把從他臉上撓過,把蒙面巾扯下來,還在對方臉上留下幾道血痕。那人見行迹敗露,越發眼露兇光,正要将方犁打死,突然身後闆壁四裂,原來百裡拿刀砍破車窗和闆壁,徑直殺了過來。
來刺殺的共兩人,外頭那人一刀刺死車夫後,便被百裡纏住了,脫不開身,惱怒之中,将百裡刺得滿身血洞。誰想百裡死纏爛打,竟也拖了些時間。那人見街巷裡漸漸來了人,便要喊着夥伴撤走,卻被百裡拼着往他肩上砍了一刀,也是血流不止。百裡惦記着車中主人,一刀得中,轉身便去車旁,與車中那人纏鬥起來。那兩人見百裡勢同兇虎,一時難取他性命,相互打個眼色,轉身朝巷中逃了。
百裡此時才松了一口氣,忙撲到車中去看方犁,就見方犁鼻青臉腫、頭發蓬亂,幸喜并非受刀傷。兩人又刨開碎木頭,把何介之從車裡扶起來。
方犁忙喊:“何老丈!何大人!”
就見何介之一動不動,早已氣絕身亡,身上血還在往外湧,把花白胡子都染紅了。
吾往矣
堂堂大司農丞,竟在退朝回家的路上遇刺身亡!消息傳出,朝野為之震驚。皇帝龍顔大怒,一面命衛尉府全力追緝刺客,務必查出幕後主使之人;一面命大農令等人親去何介之府上吊唁,為嘉其品行,特賜谥号文毅,一時哀榮備至。
邝不疑一聽到這事,立刻從北營裡趕回京城,徑直去了何府,就見裡外白漫漫一片,來來往往都是吊唁的京城官員。
何介之為官半生,卻清貧自持,家中隻有一妻一女,女兒早已嫁人。如今驟然遇刺身亡,老妻哀恸難安,已是病了,這喪事也不知是誰在打理。邝不疑進了靈堂,燒了幾刀紙,見旁邊有人接待,有人陪同舉哀,香燭草紙也色色齊備,便徑去後宅找方犁,果然見他坐鎮在這裡。
何老兒的幾個弟子和府上管事見方犁雖然年輕,卻極有主意,又是個手頭拿得出錢來的主兒,也都願意聽他安排。方犁把人分成幾拔,有的進去照看生病的何老夫人,請醫延藥;有的去前頭接待賓客,見有那過于哀毀的,還須在旁勸解寬慰;有的去廚下準備茶水飯菜,留來人吃茶吃飯等等,胡安墩兒也跟在旁邊照應,府中雖人手不多,卻各司其職,忙亂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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