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于陳基的感情,從來都是單方面,甚至稱得上還未開始就已經“無疾而終”,但是對阿弦來說,在她之前的人生跟曾有過的零星設想裡,她隻曾想過跟陳基共同生活的場景,在桐縣的小院裡,就像是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對平凡夫妻一樣,相互扶攜,過塵世普通的煙火生活。但是這種念想大概就永遠都存在于念想之中了,可除此之外,阿弦再想不到,有朝一日或許陳基的角色會換另一個人。她點頭,是因為的确曾一相情願地喜歡陳基,搖頭,是因為覺着連這點兒喜歡都不可能了。艱于開口,可心裡窩着的話再忍不住,雙手不禁蜷縮,牽動右手傷處,一陣劇痛。阿弦咬牙道:“我喜歡大哥,但是大哥不喜歡我,不管他知不知道我是女孩子,他都很讨厭我會看穿他的心意,正因為這個,他才離開平康坊。”袁恕己臉色一沉:“他敢嫌棄你?”阿弦道:“也并不是嫌棄,隻是他受不了而已,而且……現在他很好。隻要這樣就夠了。”陳基仿佛還是當初桐縣那個意氣風發的模樣,對阿弦而言,或許真的這就夠了。濃眉斜飛,袁恕己看着阿弦,又是替她不平,又是心疼:“小弦子……陳基這樣,是他有眼無珠。這樣的人也配不上你,别惦記他了好不好?”不知不覺眼裡竟包了淚,阿弦忙道:“我沒惦記了。”袁恕己道:“你縱然沒惦記,可也沒放下。”畢竟是從小到大喜歡着的“大哥”,要徹底放下談何容易。袁恕己卻也懂這個道理:“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又或者你對他并不是男女那種喜歡,而是如兄長一般?”阿弦歎道:“也許。”袁恕己道:“你可知道最快的忘記這段兒的法子?”阿弦擡頭。袁恕己道:“隻要你喜歡上另外的人,自然就不把他記在心裡啦。”阿弦一怔之下,失笑。袁恕己趁機道:“小弦子,你方才贊了我那許多,我自然也不遜于陳基,既然這樣,你……”阿弦不等他說完便叫道:“少卿!”袁恕己道:“怎麼?”阿弦道:“這又不是種菜,這塊兒地長勢不好就可以再換一塊兒。”袁恕己絮絮善誘:“那為什麼不可以?有道是天涯何處無芳草,别在一棵樹上吊死,感情自也是一樣。”“唉,”阿弦歎道:“那這句話我也送給少卿怎麼樣?”袁恕己差點咬住舌頭。阿弦又道:“而且我跟少卿認識也并不長,所以……”“閉嘴。”袁恕己冷冷道。因虞娘子一再挽留,袁恕己吃了晚飯才去的,虞娘子跟阿弦送到門口,見他拐彎才退回院中。虞娘子忙問:“少卿先前跟你說什麼?什麼喜歡,有什麼種菜?”阿弦道:“沒什麼。”想了想,無奈道:“姐姐,我覺着少卿眼神有問題。”虞娘子道:“怎麼了?”阿弦支支唔唔,終于道:“比如吃飯的時候,明明有好吃味美的炖肉,他居然不吃,隻去夾那些青菜,你說他是不是眼神不好。”虞娘子怔了怔,蓦地哈哈大笑起來。阿弦被她笑的莫名而心虛:“你笑什麼?”虞娘子道:“我倒是覺着少卿慧眼獨具,知道自己愛吃什麼所以就認定了什麼。倒是有些人,才是真的眼神不好呢……”阿弦道:“又說什麼?”虞娘子道:“放着那可口爽快的好菜不吃,偏偏去撿那腌苦了的隔夜菜……”阿弦懷疑她是在說自己,狐疑問道:“哪裡有隔夜菜?我不是每一頓都吃的幹幹淨淨麼?”“是是是,”虞娘子樂得笑出聲,“沒有隔夜菜,都給你吃光了!”又過兩日,因是休沐,阿弦便去尋崔晔。門上拉了一個家奴詢問,那奴仆道:“大爺在呢,快到裡頭說話。”阿弦想到上次在府中所見,沒想到隔日再來,盧煙年已成昨日。她本心不願進崔府裡去,便道:“能不能請天官出來,我就幾句話,說了便走了。”家奴無法,入内報知,不到半刻鐘崔晔從裡出來。阿弦看着他徐步走近,竟有些口幹心跳。作者有話要說:喜愛吃青菜的書記:唉,想我如此一個大好青年,居然連那個戰五渣都比不上正在啃骨頭的玄影:咔咔,先比過我再說千萬念也不知是因天氣炎熱的緣故,還是因崔晔走近,額上又有些濕濕地汗出。阿弦舉手要抹一抹,忽然醒悟右手還包紮着,便舉起左邊袖子擦了擦。崔晔走到跟前兒:“手怎麼了?”阿弦搖了搖頭,緊張。崔晔打量着她的神情,又問:“怎麼不進府?”阿弦道:“府裡……一定事多,不敢進内打擾。”崔晔道:“來找我是有急事?”阿弦幹幹地咽了口唾沫:“阿叔……”所有準備好的話忽然在這一刻煙消雲散。阿弦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眸清眉正,因身着素服,更添了幾分肅穆莊嚴的冷意。大概他從來都是這樣沉穩淡然,所以通身也并無任何哀傷外露。阿弦呆呆道:“我原本是要來緻哀的,隻是……知道這數日來的人多,所以遲了。”崔晔不語,隻是看着她,似知道她有下文。連受傷的手掌心都似有汗滲出來,原本正愈合的傷口絲絲地疼。把心一橫,豁出去一般。阿弦道:“當初,盧先生送我的那一首詩,阿叔是看過的是不是?阿叔記得對麼?”忽然提起盧照鄰的贈别詩,崔晔卻也不見意外:“是。”阿弦緊緊地盯着他,想從他的臉上看出蛛絲馬迹,卻畢竟失敗。他一如既往地平靜如水。阿弦無奈道:“那是先生單寫給我的,世人都不知道,是不是?”崔晔頓了頓:“嗯,世人皆都不知。可是……”他道:“若說是單寫給阿弦的,恐不盡然。”阿弦問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這首詩世人不知,隻有你我知道,”眼神有些涼意,崔晔道:“你是想問我,是不是曾把這首詩告訴過人,對麼?”阿弦忍不住又咽了口唾沫,點頭。崔晔道:“我的确告訴過人,恐怕你也知道了我告訴過誰人。”阿弦極小聲道:“是少夫人。”崔晔不禁一笑。雖然早有預料,但見他親自默認,阿弦自覺好像被人蒙着頭,又在頭上連打了十幾二十拳。阿弦懵頭懵腦,身不由己道:“這首詩,雖然是送給我的,但是……但是其中的意思,其實是給少……”崔晔不做聲,隻是舉手在唇邊輕輕地一比,是個噤聲的動作。阿弦心頭湧動,眼底也有些澀然:“原來、原來是真的……”此時無聲勝有聲。就算并沒有過多解釋,阿弦已經明白。怪不得送别那日,她旁敲側擊提到盧照鄰順便又說煙年的時候,他一反常态那樣暴怒。原來是因為錯以為她知道了兩人之間的……“内情”?一切都有了答案。包括盧照鄰隐忍的“得成比目何辭死”,煙年的哀傷自殘,原來是因為兩人之間陰差陽錯的求不得。還有……崔晔所做。阿弦如置身雲中,飄飄蕩蕩。直到崔晔道:“聽說先前周國公在街頭上跟人沖突,還有袁少卿參與其中,想必就是跟你了?”阿弦看看包着的手:“是。”崔晔道:“是因為什麼?”阿弦道:“我不肯跟他走,他就為難我跟大哥。”他看着阿弦垂在腰間的傷手:“周國公不是能以常理揣測之人,下回再遇到這種事,不要同他硬抗,及早走開為上。”“嗯,少卿也這樣跟我說過。”崔晔好不容易移開目光:“那就好,實在避不開,那就來找我。”阿弦默默地點了點頭。崔晔問道:“還有别的事?”阿弦對上他的雙眼:“上次阿叔說,許我插手阿叔的事,不管是家事還是私事,可是真的?”崔晔道:“當然。”阿弦仰頭看着他:“那好,我也會像你所說的,不會斷章取義,我……我會相信阿叔。”崔晔的眼色柔和了些:“我知道。”阿弦肩頭微沉:“那我不打擾你了,我走啦。”崔晔道:“阿弦。”阿弦止步,崔晔看向她的右手,聲音裡有一絲無奈:“别再傷着自己了。”阿弦勉強笑了笑:“知道。”是日,戶部之中,看似平靜的庫房,卻熱鬧非凡。這幾天黃書吏又引了兩個新鬼過來,這兩個鬼因沒有不能出戶部的約束,見多識廣,三個鬼聚在庫房中,一塊兒嗅着阿弦給準備的香火,一邊兒談論些所知所聞的八卦消息,十分自在。阿弦整理檔冊的空隙,也聽了不少逸聞趣事,比如戶部這位阿弦的頂頭上司王主事,雖看着厲害,卻原本是個怕老婆,每天晚上回家都要伺候老婆洗腳;又比如興化坊的路口有一個戴着牡丹花的女鬼,整天整夜站在那裡哭;還有一位很厲害的老爺将到長安……諸如此類。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他如此愛笑 豪門後媽種田日常+番外 威爾Will 獵人同人之天翻地覆 魂圖.咆哮 拯救任務[快穿] 被全家虐殺,真千金當上閻王報仇 逆旅來歸+番外 射雕同人之歐陽克 隻此青綠,不負春光 不一樣的絕世唐門 轉生異界成魔王 重生2006:校園第一商女 紅樓同人之林黛玉/重生之名叫黛玉 大戰拖延症 千年後我的宗門敗落了 (還珠同人)惡毒皇後+番外 輔助:我能淨化一切 狗 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