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柴門打開的聲音,他擡起頭看過來,眸色深邃黯沉,并不是想像中的那樣脆弱。“我回來了。”眉林笑道,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放得輕松,不流露絲毫痛楚神色。然而開口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喑啞難聽,隻道是疼痛影響所緻,于是決定能少說話便盡量少說話。慕容璟和沒應聲,頭轉開,又恢複了之前的姿勢。眉林隻道他在生氣,也不介意,将獵物随意丢在地上,就在井邊打水洗了手,便進了屋。點亮桌上的油燈,回頭,慕容璟和正看着她。她以為他會問點什麼,但他并沒有。于是悄悄松了口氣,卻又隐隐有些失落。走過去,她探手進被子下面,褥子仍是幹燥的,他并沒有因她的晚歸而失禁。慕容璟和定定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一舉一動,黑眸中浮起不悅之色,淡淡道:“沒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尚能控制得住。”顯然因為她的舉動,他覺得受到了侮辱,不免被勾起多日前那件丢臉之事。眉林臉微紅,但沒回嘴,隻是睜大眼無辜地回望他。那事她自覺做得有些過份,當然不會跟他計較,但也不能道歉,怎樣都會讓他覺得難堪,因此最好是不再談論。慕容璟和被她看得沒脾氣起來,加上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隻是道:“我要喝水。”眉林忙轉身,就在桌上拿杯子倒了點涼茶水,然後喂他喝下。慕容璟和皺了下眉,卻沒說什麼。“要……要出恭麼?”眉林在吃喝上很不講究,因此就算注意到他神情的細微變化,也沒往涼水冷茶上去想,隻道他是内急。慕容璟和搖頭,本不欲說話,卻又忍不住道:“這一日不曾進食水,倒還不急。”這話聽着像解釋,又像抱怨,又像寬慰,讓人捉摸不透。“白日……白日……我這就去做飯。”眉林原本想找個借口解釋自己中午不曾回來的事,卻見他垂着眼似乎不是很在意,便打住了。慕容璟和輕輕嗯了聲,讓她扶自己側躺下,閉上眼,臉上似有疲憊之态。眉林見狀,不好再說話,拿起油燈往外走去。在門邊不由又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心中莫名地空落。(4)眉林進了一趟城,将獵到的獵物和毛皮賣了,拿着換得的銀兩訪遍城中大小醫館,卻無人能治經脈斷裂之症。不過并非全無收獲,有一個老大夫告訴她,在中州之南的鄉下有一個癞痢頭郎中或許能行。中州離安陽并不算遠,也就百來裡的樣子,按眉林如今的腳程半天時間便可抵達。隻是據說那郎中整日走村串鄉,很難遇到人。眉林細細問了瘌痢郎中的确切住址以及脾性診金等事,老大夫卻隻是搖頭,說除了知道有這麼個人,其他都不清楚。之所以知道,還是聽一個鄉下來的農人無意間提及。無論如何總是要一試。眉林心中做了決定,便道謝告辭。臨去前老大夫給了她一個忠告,讓她手腳一瞬間變得冰冷。渾渾噩噩中也不知怎麼回的村,在看到緊閉的院門時,那一瞬間竟有背身而去的沖動。隻是終究沒有。推開柴扉時,她臉上甚至帶上了笑。她如常時那樣伺候男人小解,換姿勢,又燒了熱水來給他泡澡,卻沒說癞痢頭郎中的事。将慕容璟和放入略燙的浴桶中,她轉身往外走。“去哪?”慕容璟和問。平日他泡澡的時候,她都會在旁邊幫着涮背又或者按揉長時間受壓的部位,以免皮膚破潰引發褥瘡。眉林腳步頓了下,沒有回頭,語氣輕柔地說去喝藥。慕容璟和便沒再說話。到得廚房,看着那溫在火坑邊的藥罐,眉林心緊緊地揪了起來,疼痛比預期的來得更猛烈和霸道,使得她不得不以拳抵心蜷縮在大竈邊,好一會兒才慢慢舒展開。顫抖着拿了碗,把藥汁倒進去,仰頭灌了下去。隻是如今一碗的量已不足以抵抗那劇烈的疼痛,她将罐子裡剩下的湯水全倒進碗中,隻留下幹幹的藥渣。再回大屋,慕容璟和聞到她滿身的藥味,不由皺了皺眉。“别再喝那藥了,熏得人頭疼。”眉林淡淡一笑,沒有接話。别說他聞得頭疼,便是她,在連灌下兩碗之後,似乎隻要一低頭,滿肚子的藥液就會倒灌出來,那種難受勁就别提了。隻是不喝又能怎麼辦,不喝就隻能疼得沒力氣做事,這日子便沒法過了。半跪在桶外,将手伸進水中,發現還是熱的,她垂下眼,思緒一時也不知跑到了何處去,直到慕容璟和覺得不對開口詢問,才回過神。尴尬地笑了下,她說沒事,然後站起身開始解衣服。慕容璟和微訝,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她已脫得隻剩下肚兜亵褲,然後也跨進了桶。因為多加了個人,桶中的水便漫了出來,流到地上。在慕容璟和的記憶中,除了那次在小溪中她給他清洗髒污了身體曾經這樣共浴過,之後便不曾有過類似的行徑。至于出石林那次,他正昏迷,卻是不知道的。他不明白她今日為何會如此反常,反常得讓他心生不安。“今日去城裡,有什麼有趣的事麼?”當那具柔軟的身體貼上背時,他輕咳一聲,開口打破突然之間變得奇怪的沉默氣氛。眉林一邊将濕透的肚兜和亵褲挂在桶沿上,然後拿起帕子開始給他輕輕擦拭背部,一邊緩緩将在城裡售賣獵物的過程叙述了一遍,對于去醫館的事卻隻字不提。“獵物少,買了米糧便剩不下幾個錢,明兒我想去得遠點,若是能打到虎豹之物,做你我的冬衣大約也就夠了。”慕容璟和心中咯噔一下,神色不顯,平靜地問:“去多久?”“多則兩三日,少則一兩日。”眉林手中的帕子來回擦拭着他背上陳舊的大小疤痕,雖然一字一句回答得清楚,眼神卻一片茫然。“我離開這幾天,會托獵人大哥過來幫着照看一下,等回來時再謝他。”慕容璟和沒有應聲。他說不出讓她别去的話,但也無法不心生郁氣。眉林的手指輕輕劃過他背上一塊圓形凸出的傷疤,看得出那是箭傷。在第一次給他清洗身體的時候她就發現他那一身華麗衣服下竟掩蓋着數不清的醜陋疤痕,也終于明白為什麼每次歡愛,他都穿着衣服。“你身上這些傷是怎麼來的?”她問,其實心中多少能猜得出。他既然曾經統率三軍征戰沙場,又怎麼可能不受傷。之所以問,隻是想親耳聽到他說那些關于他的往事。回想起來,她和他之間,平時的相處似乎除了鬥嘴和彼此算計外,便沒有其它了。“你今天話很多。”慕容璟和并沒有回答,淡漠的語氣中流露出被觸及隐私的不悅。眉林原來還帶着些許期望的眼眸黯淡下來,片刻後又微微地笑了,隻是那笑意卻傳達不進眼中。她果真不再多言,隻是蓦然伸出手從背後抱住他,緊緊地,仿佛想抓住什麼似的。慕容璟和僵住,不經意想起那日衛老二的話,臉上便浮起一抹自嘲的笑。你那事隻怕是不行的吧……小娘子正值青春……“你覺得……”他刻意停了下,才又繼續,“我現在能滿足你麼?”雖然那處不是硬不起來,但他卻沒有被女人騎在身下的嗜好。眉林呆了下,片刻後才明白他的意思,并沒像往常那樣反唇相譏,隻是緩緩放開了手。“二月來,桃花紅了杏花白,油菜花兒遍地開,柳葉似碧裁……”院中,眉林在洗兩人剛換下的衣服。心情似乎很好,竟然開始唱起歌來,隻是聲音有些沉啞,不若以往的清婉柔悅。慕容璟和躺在床上,身上還隐約散發着洗浴過後的濕氣。鼻中充斥着淡淡的混雜着藥味的清爽香氣,是她的,也有他的。這時才過了午,入冬後難得的好天氣,陽光算不上暖,但很明亮。透過破舊的窗紙灑在他眼皮底下,如同她之前那突如其來的吻一樣,輕輕地挑動着他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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