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時從惜居院出來,卻見一道紅色身影橫在門前。
玉西言一身騎馬裝還未來得及換下,他拍拍黑靴上的塵土,道,“我來看姨母。”
“母親無礙,你回吧。”
韓時邁步下了小階,見他身上着裝問道,“又去馬場了?”
玉西言勾深了唇邊笑意,“可惜今日兄長不在,沒看到我在場上大殺四方。”
“你剛來沒幾日,與誰一起?”
“自是趙王相邀。”玉西言側目看韓時,夜色也掩不住他面上的神采飛揚。
聽他又與燕琮混在一起,韓時略微蹙眉。
好在他早就知道玉西言不會聽勸,心中倒也沒掀起波瀾。
玉西言看他反應淡淡,有些無趣。
他快走幾步追上道,“我有明正卿的消息,要想知道,拿你房裡那小丫鬟浮春來換。”
韓時忽的駐足,借月色打量了他兩眼。
“兄長這是舍不得?”
玉西言笑得欠揍,“難怪放着嬌妻不要,日日宿在書房,原來是另有心頭好。”
韓時頓覺無語,也不理會把人甩在身後。
“弟弟不過與你開個玩笑。”
玉西言趕忙小跑追上,月下紅衣少年恣意的笑了笑,他伸手比劃了個一字,“一壺浮玉春,如何?”
“欠着。”
話音未落,韓時便攜少年肩膀,将人拎上那次丢棄的房頂。
二道身影一紅一白坐在屋頂翼角。
玉西言左右望了一眼,不由抱怨,“伯府這麼大,你怎就偏愛這處屋頂,也不知換個地方?”
他站起來叉腰在屋頂走了一圈。
“這後樓台雖是陰森森的可怕,不過倒是可以将褚玉院裡的光景看個一清二楚。”
玉西言忽的轉頭,對韓時挑眉而笑,“兄長白日看着正經,沒想到竟是有這癖好……”
韓時将信将疑站起身,果真看到褚玉院門前亮着的兩盞燈。
隻是時辰已不早,那院子裡空無一人,倒比他們這裡更為安靜。
他不由又想起明芙的話,他為人子,亦為人夫。
可這些年他确沒有盡過半分為人子為人夫的責任。
北榮數年用兵,軍民已乏,他一心隻想掃平亂局,讓百姓得以休養生息,安穩度日。
原以為這隻是他的男兒之志,卻不想她們在背後默默為他承受了這麼多。
韓時忽覺心裡哪處松了道口,源源不斷的異樣情緒透過那道縫隙往裡面湧,堵得他險喘不過氣。
玉西言望着他,眼眸裡有深邃一閃而逝。
他伸手在韓時眼前晃晃,“對了,我那日的畫像落在你那裡了,兄長可有幫我收好,若是讓曹姑娘看到惹她誤會便不好了。”
“曹姑娘?”韓時回神。
“就是兄長的前妾室,如今的禦史中丞嫡女。”
韓時眸中一震,“你畫的是她?”
玉西言點頭又搖頭,滿目錯付了的表情。
“隻看背影驚為天人,不過看到面貌後就太過普通,我還是喜歡嫂嫂那種如清水芙蓉般的清冷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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