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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言以對，無顔以對。&ldo;荊劭，本來這手術成功的可能性就隻有百分之一，你已經盡力了。&rdo;院長這樣對他說。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他的手沒有受傷，不要說隻有百分之一的機會，甚至有多少别人眼裡成功率為零的高難度手術，他也未曾失過手。那一次的失敗，真是痛徹心肺。半生的努力，多年的辛苦，都變得一錢不值，他心灰意冷。當一雙救人的手，已經變成害人的手，他留在那高高在上主刀的位置，還有什麼意義？辭職，是他那一刻最清醒的決定。&ldo;荊劭‐‐&rdo;晚潮伸手在他眼前晃，&ldo;你又走神了。&rdo;&ldo;想起一些……以前的事。&rdo;荊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世界上，沒有回頭路可走，想再多，也已經于事無補。&ldo;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幫忙。&rdo;晚潮沉默了一下，終于試探地開口，&ldo;你一定要幫我這一次。&rdo;&ldo;什麼事？&rdo;荊劭很意外，因為她這種語氣，實在太過鄭重嚴肅，完全不是她一貫的風格。&ldo;你答應過我，要治好我的臉。&rdo;晚潮說，字字清晰，&ldo;幫我做那個z字整形手術吧，荊劭。&rdo;&ldo;你‐‐你開什麼玩笑？&rdo;他怔住，&ldo;我的手不能動刀，你也知道。&rdo;&ldo;誰說的？&rdo;晚潮直視着他，&ldo;竹青說，你怕失敗。我也覺得就是這樣，你給我換過藥，我知道你的手比别人都靈活。其實，受傷之後到現在，已經兩三年了，你又怎麼知道自己就沒有複原的可能？&rdo;&ldo;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沒有親眼看見，有人在你的手術刀底下送了命！&rdo;荊劭額上青筋一跳。&ldo;你不用朝我兇。&rdo;晚潮擡起臉，咄咄逼人地對上他，&ldo;你當初到底為什麼要當醫生？就是為了要讓别人都對你刮目相看、都佩服你的手段、都把你當成惟一的神話？你手術報告的排名，就真的有那麼重要？告訴你荊劭，那不是當醫生，那是比賽是做秀！&rdo;&ldo;你！&rdo;荊劭蓦然起身。晚潮也跟着他站起來，&ldo;我什麼！你體會過一個當病人的感覺嗎？他們對你來說就是一個又一個标本嗎？對，你失敗過一次，對你來說這是恥ru，可這不是在打拳擊比賽，倒下來從一數到十爬不起來就算完，你是個醫生啊‐‐别人說什麼根本不重要，問題是你到底有沒有盡你所有的力量，去幫助你的病人！你盡力了嗎荊劭，你沒有！要是每個當醫生的都跟你一樣，死個人就洗手不幹，這天底下生了病的人還去指望誰？&rdo;荊劭的牙關繃緊了，跟晚潮面對面的對峙裡，隻聽見沉重的呼吸聲。&ldo;你覺得，我在乎的，就隻是那個所謂第一主刀的榮耀？&rdo;&ldo;如果你不是，那麼證明給我看。&rdo;晚潮挑釁。&ldo;什麼意思？&rdo;荊劭眉梢一振。&ldo;再做一次手術，我的z字整形術。&rdo;晚潮眼裡光采一閃，&ldo;這就可以證明，你的手根本沒問題。&rdo;&ldo;你要我‐‐拿你的臉，去做實驗？&rdo;荊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ldo;就算失敗了，也不會死人，有什麼好怕的。&rdo;&ldo;不行！我去幫你聯絡别的醫生……&rdo;荊劭一口拒絕，卻被晚潮不耐煩地打斷：&ldo;可是我就隻相信你，荊劭！&rdo;我就隻相信你，荊劭。這句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了。因為太久，所以乍然聽見的這一瞬，心裡忽然打翻了五味瓶，滋味雜陳。荊劭看着面前晚潮的臉。她不美，臉上的傷痕依然觸目，可是在淡淡的燈光下，她明澈的眼波好像能照亮夜的黑。隔了很久，他才聽見自己問：&ldo;為什麼一定是我？&rdo;&ldo;因為我找不到别人。&rdo;晚潮慧黠地一笑，&ldo;我就隻認識你一個。&rdo;&ldo;謝晚潮……&rdo;荊劭不禁氣結。&ldo;你那什麼臉色？&rdo;晚潮悠然坐回沙發上，&ldo;唉，做人嘛，總是有這麼多選擇題，就讓咱們賭一賭吧。&rdo;她向荊劭伸出手，&ldo;來，加油。&rdo;荊劭看着她的手，堅持地等在他面前。看了足有兩分鐘，他終于笑了，伸手跟她一握，&ldo;好，加油。&rdo;晚潮的心一跳。他答應了！他握住了她的手。偷偷地噓了一口氣……這一次，可真的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豁出去了。&ldo;什麼？！&rdo;思甜高八度的聲音，震耳欲聾。随後是竹青和她異口同聲地驚呼：&ldo;他答應幫你做手術？&rdo;晚潮優哉遊哉地拿起一塊香芋蛋糕，放進嘴裡，擡頭看了她們一眼，又重新埋頭看她的小說，&ldo;這有什麼不可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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