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公主隻是沉默,母妃的這些話,她早聽過許多遍,可每一次,都會氣到渾身顫抖,但偏偏她又不能理直氣壯地争辯。大公主比她大方得體,三公主比她聰明伶俐,這是宮裡人人公認的是,連永康公主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她捏住案上的手稿,紙張發出輕微的聲響,像是被厚厚積雪壓折了的一根樹枝掉落,聽着讓人很難過。
她既惱母妃的話,又自責是自己不夠好,朱唇輕顫,撲簌簌落下淚來。
郭太妃見女兒落淚,心裡已經有些動容,但一時拉不下臉面,隻是:“就知道哭,你這樣的性子,日後在宮外建了公主府,你還不得給管家婆子欺負?哎呦喂,娘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說完,她甩簾子出去。
殿中霎時靜下來,隻聽得永康公主很輕很輕的抽噎聲。
宮人捧了茶進來勸:“老娘娘也是心裡不痛快,二公主别放在心裡,母女兩個,吵吵鬧鬧也是有的。”
永康公主伏在案上,不肯擡頭:“下去吧,不用你們伺候,讓我靜一會兒。”
宮人無奈,隻得将茶輕輕擱在桌上,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等永康公主漸漸收了淚,又聽到宮人在簾外喊:“二公主?”
被再次打擾的永康公主不經有些惱怒:“作甚?我想求個清淨都不能嗎!”
“公主息怒。”宮人為難道,“中宮娘娘遣人來請,邀公主去昭和殿用膳,奴婢不得不叨擾。”
中宮娘娘的面子,是一定要給的。永康公主一下子坐直了,臉上淚痕仍在,喚宮人打水來替她梳洗。
***
昭和殿裡,張羨齡看罷第三遍王舜姊妹的故事,将宮報樣刊輕輕擱下。
她着實未曾想到,一向老實寡言的永康公主竟然有如此天賦,雖然這個故事乍一看上去還有些稚嫩,但謀篇布局以及說情說理的方式已使筆者的功底初露頭角。
張羨齡詳細盤問過,永康公主不僅沒再稿件上署真名,就連投稿,也是派心腹宮人趁人少的時候悄悄投到布告欄邊的投稿箱裡的,若非蔡衡查勘投稿箱的時候偶爾撞見,估計也沒法将這一篇傳奇與永康公主聯系起來。
文人匿名寫書,在本朝也是件常見的事,譬如現在還未成書的《金瓶梅》,其作者蘭陵笑笑生便是披着馬甲寫作的,以至于一直到後世,大家都搞不清《金瓶梅》的作者到底是誰。
不過蘭陵笑笑生披馬甲寫書,是因為他的書委實有些出格,不大好意思讓自己的親友知曉。可永康公主這篇傳奇,卻沒什麼不可說的地方,為何也要匿名呢?想到她素日展現出來的性格,張羨齡心裡隐隐有些猜測,于是特意在發刊之前見一見永康公主,确認一下她的心意。
梅香進殿來通傳,說永康公主已到。
永康公主今日的妝微微有些濃,也許是茉莉粉擦多了,顯得小臉有些蒼白。她手裡抱着一盆玉簪花,開得正好。
“皇嫂萬福。”她有些拘謹的說,“我……我殿裡的養得玉簪花很好看,想着皇嫂素日也愛花,便抱了一盆來。”
張羨齡有些意外,以往永康公主倒很少這樣熱絡。她秀美輕輕一揚,笑着讓梅香将玉簪花好生擺着花廳裡,又命宮人進膳。
考慮到永康公主害羞的性子,張羨齡特意讓金淑今日在自己的梅塢用膳,不必到昭和殿來。因此午膳時隻有她與永康公主兩人。
黃花梨小圓桌上鋪着銀絲桌布,永康公主坐在皇嫂對首,略微有些不自在。往常她大多時候是跟着大皇姐三皇妹一起來,倒從沒與皇嫂單獨用過膳。
好在這一點不自在,很快就被各色美食轉移了注意力,永康公主最好奇的是一疊點心,看樣子是炸過的,外表金黃,咬開卻是潔白的一團,吃在口中有一股濃郁的奶味。
“這叫炸鮮奶,你喜歡的話,我以後讓宮人經常給你送。”張羨齡笑道。
用過膳,張羨齡屏退宮人,與永康公主說私房話。
她将那一份宮報樣刊拿出來給永康公主看:“你的文章寫得當真非常出色,不過我見你沒有用真名,是否不願意讓大家知道是你寫得?”
永康公主點點頭:“是,我擔心别人笑話。”
“誰會笑話你,羨慕你還來不及呢。”張羨齡道。
說到這個,永康公主心頭湧上委屈的情緒,同皇嫂傾訴:“我知道皇嫂是在安慰我,畢竟我沒有大皇姐大方得體,也沒有三皇妹的聰明伶俐。”
“不能這樣想,”張羨齡輕輕握住她的手,“玉簪花沒有牡丹的雍容富貴,可你能說玉簪花不美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長處。”
永康公主苦笑了一下,沒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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