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栖好一陣無語。
無論如何,總歸得想法子治病。
那男人繼續在她脖頸處拱着,徐雲栖一面挪,他偏又圈得更緊,好不容易挪到最邊上,她艱難地将那杯水擒過來,這時那滾燙的唇瓣已逡巡至她頰邊,熟門熟路含住了她的唇,靈蛇飛快掠進來攫取甘甜,氣息急促如狂風驟雨。
徐雲栖深深閉了閉眼。
當然不可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這個時候徐大夫拿出了一貫的冷靜與魄力,擡手慢慢摸到他後腦勺,在天池穴上用力一摁,那男人吃痛身子頓住,慢慢擡起眼盯着她,混沌的瞳仁明顯含着幾分委屈和質疑,徐雲栖才不管他,趁着空檔立即将杯子送到他嘴邊,
“先喝水。”
裴沐珩莫名在她輕柔的嗓音裡聽到了一絲哄的意味,他乖乖低頭,徐雲栖送着他喝一大杯水,心裡踏實了,等她側身去擱杯盞,裴沐珩果然又湊過來,這一回徐雲栖沒有給他機會,果斷用針紮在他昏穴上将人徹底放倒。
徐雲栖看着睡在她身上一動不動的男人,長籲一口氣,慢慢将他掀開,起身開始給他行針,診治高熱病人,是徐雲栖的拿手好戲,小兒用幾招推拿一盞茶功夫準退燒,成年人嘛,施針一刻鐘便可卻熱。
等待的空隙,徐雲栖喚來黃維,讓他準備幹淨衣物,再打一壺溫水來。
天色漸亮,昨夜下了一場小雪,院子裡覆着一層薄薄的雪沫,裴沐珩很快開始發汗,騰騰熱氣從腦門溢出,衣裳黏透了,黃維幫着他換了一身,收針後徐雲栖讓黃維攙起他,又喂了一大杯水,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覆滿全身,等到二人給他拾掇幹淨,天色已大亮。
塌上的男人終于阖着眼睡踏實了,額尖的溫度退下來,摸起來還有一層涼意,徐雲栖搭在他手腕上把脈,片刻開了個方子,着銀杏去煮藥。
“我先回後院歇一會兒,他醒了你告訴我。”徐雲栖吩咐完黃維便出了門。
銀杏抓藥去了,徐雲栖獨自一人裹着大氅往後院去,沿着甬道出了書房後門,台階下是一條石徑,穿梭在林間園裡盤簇曲折。
往西臨水一處原有一片細竹遮天蔽日,深秋時節,細竹已枯萎,隻剩些許竹竿百無聊賴撐在風中,水泊上的風窸窸窣窣拂過來,刺骨冰涼。
兩個粗使婆子從書房後門接了衣裳拿去清晖園後罩房洗,一人摟着衣簍子,一人提着水桶,沿着竹林外側的石徑走,林木遮擋住徐雲栖的身形,她們沒瞧見徐雲栖,自顧自說着閑話。
“三爺可真是狠,這麼冷的天,冰塊說放就放。”
“我聽說那冰塊還是從隔壁荀府地窖裡尋來的。”
徐雲栖聽到這裡滿心疑惑,冰塊?裴沐珩整冰塊做什麼?
再回想裴沐珩寒邪侵體的脈象,徐雲栖頓時了然,難不成他這是自個兒把自個兒弄病的?
朝中發生了什麼事逼得他裝病?
徐雲栖隻能理解為皇帝厭惡熙王府,裴沐珩不
得不暫避風頭賣一出苦肉計。
一面佩服裴沐珩的勇氣(),一面又心疼他。
整個熙王府的榮辱系在他一人之身16()_[((),他身上擔子太重了。
很快那婆子又道,“為了博得少奶奶憐惜,三爺這是拿命在拼。”
徐雲栖腳步猛地一頓,立即石化了。
什麼意思?
怎麼扯上了她?
另外那婆子嘿嘿一笑,一副見多不怪的樣子,“苦肉計嘛,百試不厭,少奶奶的心哪怕是顆石頭也該捂熱了,能逼得三爺用上這招,可見三爺對少奶奶是喜愛之至了。”
清晨的寒風格外冷冽,徐雲栖面龐卻是火熱的,紅暈久久不退,她立在風中淩亂了好一會兒。
如果真是這般,徐雲栖是惱怒的,身為大夫最見不得人拿身子開玩笑,不過很快徐雲栖又冷靜下來。
裴沐珩不是這樣的人,定是兩個婆子坐井觀天,不知朝局艱險,誤會之故。
回到清晖園,陳嬷嬷已擺好了早膳。
不一會銀杏将熬好的藥交給陳嬷嬷送去前院,自個兒進來用膳,王府規矩下人不能與主人同食,這些規矩在銀杏身上從來不湊數,主仆二人相依為命多年,隻要裴沐珩不在,銀杏經常與徐雲栖同寝同食。
徐雲栖剛吃完,銀杏便上桌來了,小丫頭猛嚼了幾個水晶餃子,填了下空空的五髒廟,便與徐雲栖道,
“姑娘,奴婢覺得姑爺這次病得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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