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願生活不算講究,褲子亂扔、被子不疊、壞毛病不少,“同居”後,他每天把鞋子碼得整整齊齊、襪子成對卷好收進櫃子、洗完臉小心翼翼擦幹案台上的水漬,煙瘾犯了隻敢躲進廁所偷偷抽兩口就踩滅,再把煙頭沖進下水道……成天像個小媳婦一樣,忙活又拘謹。
但是,他樂意。
他情願在何一明又打算捧着一摞資料熬通宵的時候勸他去睡,又在何一明早上醒來之前替他擠好牙膏。他樂在其中。
更糟糕的是,為了研究黑蓼病,何一明幾乎花掉了所有的獎學金和積蓄。顧長願厚着臉皮找家裡借了七十多萬,還是不夠用,轉眼三個月的“租期”将近,他們已經彈盡糧絕。
“小顧。”
研究所食堂。許培文端着餐盤在顧長願對面坐下:“你們實驗是不是不太順?”
顧長願一驚:“誰說的?”
“看你的臉色就知道了,你這黑眼圈都能當煤燒了。”三個月下來,許培文對顧長願的稱呼已經從顧同學變成了小顧,顧長願也喜歡許培文,像一對忘年交。
許培文:“你們也别老瞎折騰身體。我剛拿了兩個大學生團隊項目的名額,你去學校打個報告,我去申請立項,萬一通過了既能讓你們繼續用實驗室,也能申請一筆項目經費,隻是錢不多……”
“夠了!!太好了!謝謝許所長!”
顧長願跳起來就給許培文一個熊抱,又興匆匆跑回到實驗室,迫不及待告訴何一明這個好消息。
誰知何一明聽了,隻是淡淡嗯了一聲,反問:“許所長有提到布萊希特教授嗎?”
顧長願一愣,緊張地搖頭,何一明蹙額,又埋頭實驗了。
顧長願失落了一秒,但很快又開心起來——隻要能立項,何一明就能繼續研究了。
從那日起,顧長願賣力地奔波在研究所和學校之間,何一明研究黑蓼病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他瘋了吧,研究黑蓼病?全人類都找不出十個研究這個的吧?”
“别說十個,我看五個都沒有,黑蓼病不是J國的傳染病麼?J國老教授那麼喜歡他,他幹嘛不去J國,要在國内折騰這個?”
“聽說是搭上了魏茨·布萊希特……”
“那不是GCDC的教授嗎?難怪看不上J國老教授了,心疼老教授。”
閑言刺耳,但顧長願懶得理會,他知道何一明在學校一直都是毀譽參半,也認定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何一明就是優秀才遭人嫉妒。
有些宵小就是屁大點兒本事都沒有還一心往别人身上潑髒水,下作。
“呸!”顧長願捏緊申請書,慶幸他勸說何一明搬了出來。現在實驗陷入瓶頸,他可不想何一明再聽到一丁點兒閑言碎語。
就在顧長願給理查德發了第二十七封郵件後,事情出現了轉機——布萊希特忽然回了郵件。
信上說,來信一直有收到,但他起初以為是一個毛頭小子一時興起,沒放在心上,後來仔細查看了二十七封郵件後,終于察覺何一明是認真的,而且想法與他當年不謀而合。
“收到你的郵件,我就想起我當年研究黑蓼病的樣子,也是懷着一腔熱血,無所顧忌,心甘情願堵上錢、時間和生命。但我終究是個懦夫,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無法破解的醫學難題,我越研究黑蓼病越察覺自己渺小又無用,我沮喪、猶疑、畏懼不前,最後選擇了放棄。
那時的我,年輕又驕傲,不希望我的堅持變成固執,不希望我的時間白白耗盡,所以我放棄。沒想到三十年後,在另外一個國家居然有人重複着我當年的事情,我想嘲笑你幼稚,但我做不到,因為嘲笑你就等于嘲笑曾經的自己。
……
何先生,你很棒,無論是你的堅持還是你發來的實驗報告都像天上的啟明星一樣耀眼。我為你的報告癡迷,它們是那麼接近真理,我能感覺到——你隻差最後一小步。不對,是我們隻差最後一小步。
那麼,接下來,讓我們一起解開你面前的難題,踢走當年橫在我面前的頑石,摘下這顆果實吧。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我們品嘗勝利的滋味的那一天了!
——GCDC.魏茨·布萊希特”
實驗室霎時鴉雀無聲,靜得像快要爆炸。
何一明盯着郵件,一動不動,宛如雕像。
顧長願按捺不住激動,一顆心怦怦狂跳。他小心翼翼地扭頭看向何一明,望見他眼眸的一瞬間,眼淚唰地就留下來了——
他終于在何一明眼裡看到了久違的光。
神啊!太好了!
顧長願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
那日過後,何一明又變回了原來的何一明,踔厲風發、神采奕奕,還從顧長願的出租屋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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