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五日,而今日已近傍晚,時間不等人。
外面的雨勢稍緩,馮宸沒有猶豫,随手拿了一件月白色的披風,簡單地系上,忙不叠地便出了門。
駿馬放蹄而出,一道身影猶如淩空飛馳,衣袂飄飄,被風雨扯得呼呼作響。
都護府的門房,馮宸認得。在認親大會那日他還曾去湊過熱鬧。
“馮公子?”老馬詫異地看向她,但随即又恍然,小聲詢問道:“您是不是為了乞勒的事兒”
馮宸眉頭微皺,“您知道?”
“老馬為馮宸撐起一把紙傘,将她領到一旁,小聲嘀咕道:“您可别來觸這個黴頭了,這事兒您管不了!”
馮宸輕笑,“為什麼管不了?”她頓了頓又道:“老馬,我也不難為你,你給我個準話,為什麼這麼小心,這乞勒究竟犯了什麼罪,為什麼所有人都是一副忌諱的樣子?”
老馬面色難堪,他沉吟半晌,四處尋覓了一番,才繼續道:“馮公子,我也是聽說,你萬萬當不得真,也不要跟别人說,這話是我說的。”
“您放心,法不傳六耳。”
“乞勒,他罪犯奸淫!”
“什麼?”馮宸驚駭,“那對方是誰?”
“是太守的小女兒……人已經死了,具體怎麼回事兒我不知道,但是太守覺得丢面子,秘不發喪,這事兒壓根不讓外傳。”
“那您是怎麼知道的?”
“我外甥在太守府做書童,這事兒還是他回來說的,千叮咛萬囑咐不讓我往外說……”他頓了頓,“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說的,别人我可是一個字兒都不敢透露。”
馮宸扯了扯嘴角,“多謝,改日在淩雲樓請你喝酒。”接着她又道:“能不能見見你外甥?”
老馬咂了咂舌,“今日恐怕不行了,他才休沐過,再回來可能得等七日後了。”
馮宸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那你可知乞勒被關押在哪裡?”
老馬默不作聲,隻是向馮宸使了個眼色。
馮宸了然,剛要轉身離開,老馬又扯住了她的衣角,“馮公子,可萬萬不要去太守府啊。别再為了一個陌生人把自己搭進去了……”
馮宸笑着拍了拍老馬的手背,“放心吧,老馬。”說罷她利落地翻身上馬。
老馬望着馮宸消失在雨中的背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世上的苦命人太多了,是救不過來的……
馮宸漫無目的地騎行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馬蹄濺起哒哒地響聲,街道上行人稀疏,每個人都匆匆而過,留下一串串淡淡的腳印。
她仰頭望向陰雲壓頂的天際,心中沉悶的厲害,雨絲輕輕柔柔地劃過她的面龐,她騎在馬兒上,站在街道中間徘徊,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
是要明哲保身,還是要管這個閑事……
或許王後說得是對的,她眼前的風光如過眼雲煙,能有什麼用處呢,什麼都做不了。
她此時卻突然想起來一個人,沒有一絲猶豫,調轉馬頭,縱馬而行。
馮宸感到有些無奈,她何時成為了一個愛管閑事的人呢?
但看着乞勒的母親,她不自覺地想到了另一位母親,那個晚年接連喪子的可憐母親。
馮宸至今無法忘記那日上午,那位年邁的母親謹小慎微地走向她死去兒子的場景,更無法忘記她那凄涼悲痛的哀嚎。
清心茶樓。
許是因為陰雨天,天黑得要比往日更早些,馮宸抵達茶樓時,茶樓兩旁早已昏燈搖曳。
馮宸在廊前撣着身上的雨水,就見老闆急忙迎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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