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還奇怪,皇上這樣晚還沒有休息,原來又是督主鬧得幺蛾子,大半夜把皇上鬧起來,還叫着後宮娘娘們和閣老們一起,督主玩得什麼花樣?”
她話音未落,皇帝發出一聲低低地嗤笑,挪了挪身子,繼續掐着他的念珠,眼皮也懶得擡。卻是姬傾朝榮妃恭敬地傾了傾身子,兩隻冷白的手抱成拳,冰雪眉目間便浮上些沉痛神色:
“臣也是剛剛得知這個噩耗,終究是錦衣衛疏忽,竟讓賊人搶了先。臣一接到消息便趕來向皇上禀報了,皇上說事關娘娘您,茲事體大、才請了娘娘們和閣老們來商量。”
他說着,端然地跪下來,聲音沉着而惋惜:
“臣無用、臣失職,請皇上責罰、請娘娘節哀!”
他筆挺的腰背伏下去,滿臉悲痛地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磊落的姿态卻疏朗軒昂,沒有一絲惶恐、宛若玉山傾倒。
榮妃一驚,冷若冰霜的臉上驟然浮過一片陰翳,像雲層飄過冰面,寒氣攝人。她牽着浮光片片的裙擺避開姬傾的跪拜,聲音裡全是驚疑和厭惡:
“你這閹人莫不是瘋了!節哀?!禦前你胡言亂語什麼呢?可是故意詛咒于皇上和我?”
她轉頭看向皇帝,蛾眉蹙起來,聲氣兒微微抖着,一幅委屈憤然的模樣:
“皇上,您看看……”
“榮妃!”紗屏後傳來皇後沉着如檀香的聲音,夾雜着宸妃低低的啜泣。
榮妃看向紗屏,她還勉強維持着傷心的神色,但眸光卻不自主地冷下來,眼梢唇角都寫上了輕蔑不滿。她的聲音倒是宛宛轉轉地低落下來,像是不敢大聲言語:
“皇後娘娘,是妾失态了。但是督主驟然詛咒,妾擔心他會不利于皇上,才一時心切……”
皇後沉沉的聲音再次響起來,擴散在輝煌穹頂下的空曠裡,回蕩着疲憊和厭倦:
“榮妃,督主并沒有詛咒你。今日宸妃尋着我,說她宮裡東西時常遭竊,宮人們指認是我宮裡一個叫張麗水的小宮女做得。我便請了司禮監少監禅悅和蘇尚宮來嚴查此事,也是我素日疏于管教,那宮女竟與你宮中的太監劉炳做了對食,平日裡盜竊的财務,都倒賣至宮外了。”
“我便請宸妃回禀了皇上,皇上震怒,着錦衣衛去捉拿那劉炳,方才才得了消息。”
榮妃的臉色猝然一片慘白,她抹了珍珠粉的手在琵琶袖下攢緊了金扣,臉上的笑容僵持着那脆弱的高傲,聲音卻冷淡下來:
“若娘娘說得屬實,那是妾管教無方,抓着劉炳直接打死便是,一個閹人,妾不至于為他節哀。”
皇後沉默了片刻,紗屏後緩緩落下她深長地歎息:
“榮妃,你的父親也和劉炳在一處,皇上寬仁、原本是欲抓活口回來問話。可錦衣衛趕到的時候,陳川大人和劉炳皆已被賊人所殺,據說那劉炳當時還沒咽氣,但陳川大人、卻是無力回天了。”
火舌在金絲燈罩裡跳了跳,那籠罩着大殿四角的暗影便海水般搖晃起伏,榮妃的容顔上浮起倔強的倨傲和隐約的慌亂,她急促地搖頭,綴滿碧玉花葉的步搖和耳環攪在一處,發出刺耳的叮當撲簌聲,華貴的顔色缭亂起來:
“不可能,皇上、皇上您告訴我,這不可能!”
她的聲音突如其來地拔高,尖銳得要刮破衆人的耳膜。皇帝猛地皺起了眉,他一把抓起面前的琉璃盞,暴怒地朝凄厲哭喊的榮妃擲了過去。
水光和琉璃折射着斑斓變幻的彩光,像一場浮夢的雨砸在榮妃美麗的臉上。琉璃撞在她下意識擋着臉的手背,嘩啦摔碎在地面,潑濺開浮光躍金的璀璨顔色。
就像她的歲月和寵愛,鮮亮奪目,觸之即碎。
淅淅瀝瀝的茶水自榮妃發鬓滴落下來,她咄咄逼人的冷豔像一顆枯老的珍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她撲通一聲歪倒在滿地光華跳蕩的殘片裡,整個人失去了神采,隻剩一具錦繡堆成的軀殼。
皇帝的目光掃過她灰敗的臉,像瞥見了一抹污穢,不耐而嫌惡地挪開了。他看向姬傾,聲氣緩和了些許:
“廠臣,把陳家通敵叛國的證據拿給這女人看看,朕曾如此真心待她,她卻一心隻為着她的父兄!”
姬傾這才從容直起了腰背,起身的動作行雲流水。他朝殿外輕聲呼喚:
“擡進來。”
一堆堆書冊便被侍衛穩穩放在了榮妃面前,姬傾沉着地指着每一堆,向殿中衆人一一解釋:
“這裡是宋侍郎老家宅子裡搜出來的賬本,記載着數年來假借購買炭火祭祀兄長之名,與陳家暗中的銀錢往來。”
皇上掐得念珠嘩啦啦響,皺起眉問他:“宋培然?那人最是清貧,有這些銀錢,怎麼不填補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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