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宿舍都是十點關門,唐諾回她學校已來不及,隻得找班上女生借宿一晚。可她卻拉着我往學校相反的方向走,她說,很悶,我們去吹吹風。我們學校附近是汽車站,那一帶魚龍混雜,大多是飯館與廉價旅館,刺眼霓虹燈明明滅滅。我們走得很慢,我不停偷看手表擔心回校太晚進不去宿舍。慌神的瞬間忽然被唐諾一把拽進一家店,她速度很快力氣也很大,我被拽着走了好幾步才發覺她竟将我帶進了一家旅館。“唐諾……”我其實有點醉意,頭昏昏的。可那一刻一個激靈人徹底清醒,心裡驚詫莫名。“唐諾,你幹什麼!”可她不理會我,徑直拽着我往二樓走,她死死抓住我的手,指甲幾乎掐進我的肉裡,我試圖掙脫,可無用。這是一場她事先便安排好的預謀。她拽着我一直走到二樓走廊盡頭的那間房,她迅速打開房門,在門再次阖上的瞬間,她側身,嘴唇笨拙的壓上我的。那一年她已經長得很高,齊我的耳邊。我驚恐地睜大眼睛,隔着那麼近的距離,我看到她緊緊閉上眼睛,裝老練,可她身體劇烈的顫抖出賣了她心底的恐懼。“唐諾!”我厲喝一聲,狠狠将她推開。我的身體同樣微微發顫,連帶的,還有心髒,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她卻忽又走過來,整個人都貼在我身上,她的神情帶着某種決然,慌亂地扯我的衣服。“啪啪啪――”三個耳光,拼盡了我全部力氣。她跌坐在地,嘴角有血迹溢出,她愣了片刻,忽然笑了,那笑聲卻比哭更難聽。她沒有擡頭,聲音裡分不出是絕望還是其他。“他說他不會愛一個小女生,他說我是一時頭腦發熱……那我讓自己從小女生變成一個女人,他是不是就會愛我。”她忽然仰頭,眼神裡是濃厚的乞求,“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莫良,你是我唯一相信的人……”重重關門聲淹沒了她的話,我不記得我是怎麼一路狂奔出那個旅館,怎麼走出那條令我覺得無比肮髒的街道,又如何跑回學校的。在我來不及将今晚帶來的震撼好好消化,班主任的一句話再次将我打入深淵。我回到宿舍時,班主任已在宿管室裡等了很久,而在此之前,他已經派出一撥又一撥同學到學校周圍去找我。“莫良,你爸出了車禍,正在醫院急救,情況很不樂觀……”周圍暖黃的燈光刹那間全部遁去,我大腦嗡嗡作響,感覺自己的身體漂浮在無邊無際陰冷潮濕的黑暗中,那麼冷。那天是2004年4月28号,我永遠記得。你是否親曆過至親至愛的死亡,你是否還記得彼時彼刻的感受?我一輩子也忘不了那個瞬間,當白色的床單一點一點蒙住父親被摔得面目全非的身體,我大腦仿似缺氧一般,周遭一切場景與聲音都自動遁去,我的身體簌簌發抖,我想開口喊爸爸,可喉嚨裡如落滿了灰塵,怎麼都無法發出聲音。那是我第一次親曆死亡,當我連夜趕到鎮醫院時,已經來不及跟父親說最後一句話。那間狹小的病房内,燈光慘白,母親已經昏倒過去,年僅6歲的小妹抱着二妹的腿哭得呼天搶地,二妹單手緊緊地摟住小妹,一隻手捂住她的眼睛。我怔怔地站在病房門口,房内親友醫生護士穿梭的身影在我眼裡變得模糊而恍惚。我知生命無常,可那一刻我始終想不明白甚至故意不想明白,隻一遍一遍問自己,為何前一刻還好好的一個人,轉眼便再也不能走不能說話不能笑。我還記得最後一次見他,是一個月前回家,返校的那天下午,在街口等車遇上剛跑了一趟摩的出租返來的父親,他見我穿得單薄,便半調侃着教訓我說,一個大男人還學人家姑娘愛漂亮隻要風度不要溫度。他原本不是會戲谑的人,沉默不多言,在我們兄弟眼中是個嚴肅的人,可那天卻反常的與我說了那句話。我一下子覺得父親與我親近了許多。卻沒有料到,那會是我們最後的交流。父親一脈單傳,他的身後事隻得由堂叔們負責,至于母親,她一直陷入昏昏沉沉中,發起了低燒,人偶爾清醒過來,也隻是睜開雙眼迷惘的盯着天花闆,她悲傷欲絕可沒有流一滴淚,嘴裡喃喃,我湊過去,聽到她說,摩托車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你該有多痛啊……在她反複陳述的這句話裡,我的心一陣陣地抽搐顫抖。父親出殡那日,天陰沉,仿似暴雨即将來臨,可總也下不來。明媚大概聽到她父親提及,竟然翹課急匆匆趕了回來,她蹲在我身邊輕輕說,節哀順變。我偏頭看到她臉上神情悲戚,仿佛承繼了我身上所有的悲痛。第一次,我主動握了握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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