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想起了剛中皇榜那幾日,在栖霞館裡等授職的消息,偶爾也出去轉轉,看見京師的一葉一木都覺得新奇,總想把什麼都說給千裡之外的芳芳。後來呢?後來進了奉議司,學會了與人應酬,結交了鐘毓、劉成武等人,又對若白生起了那樣的心思,幾次展開紙便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倒擱下筆還能安慰自己是最近太忙了,沒工夫,但對芳芳的心是不曾變過的。
所有的一切都明晰起來了。
她從未變過,依舊是那個赤誠又單純的薛芳。
我卻變了。
隻是我還自作多情的認為自己從未變過,樁樁件件都是節外生枝。我總想等,等着所有的情緒自然消退,等着西嶺村來的薛芳全頭全尾的成為京師的孟夫人,我什麼也不必做,隻消等着。
“郎君。”
薛芳又笑了一聲。
“許久不曾這樣叫過你了。”
當年兩家父母為我們定了親,依着福州的風俗,我們早該成親的,隻是我不想委屈了她,總想給她個名分。來了京師,京師人成親又遲些,一日日拖着,便拖到薛芳自己尋到了京師來。
“白鶴他……很有些撩撥人的手段。”薛芳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我幾次險些将他誤認作你……好在我如今還是清白的。”
“你還記得象鼻山麼?”
薛芳的眼神又遠了。
她神色滿是懷念和眷戀,“那時的牛羊都愛往象鼻山上跑,那裡的草是京師永遠也比不上的青翠……薛家的墳地就在象鼻山上,郎君,我求你最後一件事,将我葬回西嶺村去,我還是薛家的女兒,這輩子就當我從未嫁過你……”
回了敞月軒,我總覺坐立不安,于是叫青衿去把紫淵和憫枝帶過來,又叫白鹭帶着杏仁去找白鶴。杏仁脾氣太大,如今薛芳剛剛好些,可容不得她在跟前說三道四的。核桃倒仔細些,留她一個人在旁服侍也夠了。
不消片刻,紫淵和憫枝就跪在了我面前。
青衿袖着手站在我身旁,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兩個人。
紫淵是他親自買了帶進來的,若真幹出賣主背義的事情,青衿頭一個不饒他。
我有些頭痛,不過是寥寥幾個下人,便要将我的府邸攪混了,倘若我當了丞相,行動坐卧各有專人,豈不是要幹出下毒謀殺老爺的事情來?于是我先沖紫淵招了招手,“你先說吧。”
“紫淵沒什麼好說的。”
紫淵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那本書是紫淵找出來的沒錯,也是紫淵去街上問了才下了定論給大人參考,這件事裡紫淵若有錯,也是不查之錯,紫淵認了便是。”
他好像說的很有道理,我有些語塞。原先一腔怒火,此刻竟不知沖誰去撒。
于是我看向憫枝,“你又是怎麼回事?”
憫枝仰起頭,無辜的鹿子眼睜大了愈發顯得楚楚可憐,“大人,那包藥上寫了是風寒散,憫枝隻是偷了個懶罷了,自打夫人喝錯了藥加重了病情,憫枝亦跟着核桃、杏仁兩位姐姐忙前忙後,便是顧郎中來來去去,也是婢子在裡頭下功夫。大人,憫枝便是有罪,也罪不至死吧?大人,隻是若論起來,白鶴是您的小厮,您在房中放一包大補的藥倒是沒什麼的,為何偏要在上頭貼上風寒散?再者,便是一時不慎,那日白鶴為何偏要勸說的夫人去吃什麼羊肉湯祛寒?補藥裡偏又放了南瓜紅豆這些常見的東西,我們誰都不曾想到。”
顧郎中大約就是那位安濟堂的女郎中了,這女郎中頗有些名聲,我一時也不覺得她說的有什麼錯漏之處。隻是偷個懶罷了,也算是人之常情。
倒是那藥……
藥是若白送來的,可此時我也不能去尹川王府去問問他,為何在藥裡塞些與羊肉相克的東西。畢竟若白并沒有讓我吃羊肉,便是南瓜紅豆也是益氣補血常用的,風寒時也吃得。這一樁事又叫我想起了修慶國戾太子那部分的史傳時,我總有種每一步都被算計死了的感覺,可偏又尋不到是誰在算計。
若說沒人算計,那也太巧合了些。
可若背後真的有人在算計,這人隻怕早将人性看的透徹,根本不用自己出手,隻要稍稍推波助瀾,便可攪弄風雲。
我歎了一口氣,看向青衿,“你覺得該怎麼處置?”
“還是等白鶴尋回來,夫人一事疑點全在白鶴身上。”青衿漠然看了紫淵一眼,“至于紫淵,無論有意無意,不該多嘴時偏多嘴,該尋書時尋不到,今日又不好好守着藏書樓,或殺或賣,還請大人定奪。”
燭火一跳,牆上的幾個人影都扭曲起來了。
我微微側了目,紫淵的影子釘在牆上,在聽到青衿那句毫無感情的“或殺或賣”後,好似輕輕顫了一下。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娘娘出身商戶,上位手段很富 滴淚戰雨淚紛飛 綠茶翻車指南[快穿]+番外 玫瑰色着迷 等光降臨時 快穿之白月光不再做墊腳石 繞指柔 傲嬌大小姐今天反攻了嗎? 炮灰一心作死[穿書]+番外 瘋了吧,蘿莉主角妄圖善堕我 夢中誰是畫眉人 (網王同人)櫻花季 被迫嫁給病弱權臣後 誰勾引他了[穿書] 穿成年代文的極品媳婦 遮天:開局融合石皇的我出走禁區 這個女主不太對勁[穿書] 瞎嫁+番外 (綜同人)所有人都覺得我要黑化 (綜漫同人)這個柱明明超強卻有點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