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孩子,所以他恨北燕,他恨南宋,恨得天經地義,理所當然,誰也沒資格對他指摘半句。
大燕已亡,現下便輪到大宋了。
“小師叔公,我知你勢在必得,我不想與你為敵。”裴昀苦笑道,“如若可以,我當真希望天下間再無戰争,再無紛亂,将軍解甲歸田,士兵封刀歸隐,人們不必彼此殘殺,彼此憎恨,今天伐宋,明天攻燕,冤冤相報何時了。然而這不是我一人能說得算的,古往今來,天下大勢,分分合合,注定要有永無休止的殺伐,征戰,累累白骨,血流成河,身在局中,我唯一能做的,便隻是不要讓自己的陣營輸。哪怕大宋有多麼不堪,哪怕朝堂有多麼昏暗,一旦宋亡于蒙,屆時隻會有比靖康之變更慘烈的磨難,我身邊所有的親朋好友,全天下的漢人宋民,都将遭難曆劫,生靈塗炭,更多的女子,遭受福雲帝姬一般的苦楚,我别無選擇。”
“昀兒,你是好孩子,可你為世人,世人何曾為過你?”宋禦笙輕笑了一下,“他們愚昧無知,妄自尊大,麻木不仁,今日奸臣狡辯兩句便聽信奸臣,明日漢奸哭訴兩句便又同情漢奸,罵忠臣烈士迂腐,恨公理法度無情,全然不知自己一時半刻安穩的日子,正是你這般嫉惡如仇剛正不阿之輩以性命鮮血換來的,對你絲毫沒有感激之情。這樣的世人,活該如蝼蟻般灰飛煙滅,有何值得袒護?”
裴昀搖了搖頭:“裴家祖訓,忠義乾坤,我本就不圖什麼回報。”
“若他們不禁不感激,還要反過來迫害你呢?且不說若你女兒身的秘密公諸于世,世人會如何謾罵憎恨你,一旦你的身世之謎被揭穿,恐怕連你效忠的那趙官家也再容不下你了。昀兒,你不必事事以裴家子孫自居,将忠孝節義那一套禁锢在身,你以為你自己體内所流當真全然是漢人之血嗎?”
裴昀一愣:“小師叔公,你此話何意?”
“你父裴安确是漢人,可你母南瑤呢?你可知曉師父為何收我三人作弟子?”宋禦笙意味深長道,“我姓宋,是因我乃大宋公主與大燕宗室之後;大師兄李清瑟之李,乃是西夏王姓;二師姐秦碧箫之箫,取自其母姓氏,而大遼曆代皇後必出蕭氏。如此,你還覺得自己是漢人嗎?”
裴昀聽罷如遭雷亟,一時之間不敢置信,下意識喃喃道:
“為什麼?為什麼會如此”
“為什麼呢?或許是師父周遊列國,碰巧為之,又或許是他亦存了三分一争天下的心思。”宋禦笙搖頭失笑道,“畢竟身懷利器,殺心自起,誰又能忍得住一輩子錦衣夜行,明珠暗投?希夷先生本不該将天書流傳于世,區區門規祖訓,哪攔得住叵測人心。”
“即便如此,我也仍然是漢人!”
裴昀心中一團亂麻,卻不願在此時被宋禦笙動搖,落入迷障之中。
隻将牙根都咬出了血腥氣,勉強道,“與血脈無關,我讀了漢家詩書,學了忠孝節義,我就是漢人!”
其實早在當年與裴昊重逢,眼見他變作阿穆勒之時,她便思考過這一問題,誰料到命運作弄,今時今日,面臨這困境的竟變作了自己。
“昀兒你啊,還真是固執不過,我倒也沒資格來教訓你。”
宋禦笙無奈歎息,不再相勸,隻兀自道:
“北燕驕奢淫逸,南宋軟弱腐敗,兩國氣數将盡,所謂天命所歸,就是無論我助不助赫烈,蒙兀人最後都注定君臨天下。但我不甘心坐以待斃,我必須親手将燕宋埋葬其實我答應了師姐在谷中陪她一輩子,她若信守承諾,興許我也不必出谷親自料理這些事了,可是她違背了誓言,她抛棄了我,無論師兄還是南瑤,甚至是昀兒你,都比我在她心裡重要得多因為你們是她與師兄所出,我永遠也比不過他,永遠也比不過”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語無倫次,直到再也支撐不住,砰的一聲滑倒在地,裴昀一驚,大步上前扶起他,喚道:
“小師叔公!小師叔公你怎麼樣?”
宋禦笙面如金紙,七竅流血,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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