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嫁給他吧。”
“反正他未娶你未嫁的,你倆天造地設,是天生一對啊。”
“您……認真的?”
“認真的啊!比真金還真!聘禮肯定少不了你的!”
“…………”
農曆七月十二。
陰月隐隐,枝葉沙沙,世間一切都被輕紗籠罩,輕離巷巷口昏暗且僻靜,青石道上幾乎沒有人影,幾盞油燈燭芯搖曳跳動,明明滅滅。
微弱燭火傾瀉在幽幽巷口,黑暗中緩緩走出一位嶙峋身軀的五旬婦女,暗光打在她饑瘦的面龐,襯得她臉色蒼白,似有若無的氣息隐在鶴唳風聲中。
五旬婦女提着燈籠,停在一間牌匾寫着「招魂」的店鋪。店鋪的門面略顯陳舊,木質的招牌有些歪斜斑駁。雙開門上,貼着秦瓊和尉遲恭的畫像。
一左一右,兩位門神。
沒有停留太久,她便跨入門檻,走進「招魂」之中。
香火飄散在空氣中,室内燈火通明,五旬婦人和寒風一起擠入「招魂」。
店内的貨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紙錢、冥币,還有紙紮小人,或整齊地堆疊着,或随意地擺放着,好像得看那時的主人是否有耐心。
貨架下方堆放着一些祭祀用的器具,香爐、燭台。入店者迎面就能看到有着肅穆佛像的龛台,佛像散發瑩潤光澤,恍如庇佑衆生的神性。
五旬婦女将目光移開。
隻見龛台中香火袅袅,前方擺上鮮花貢品,在龛台正上方貼着紅底金字的天官賜福。
樣貌年輕的掌櫃在櫃台前的木藤搖椅上阖眸,骨節分明的的長指随意搭在身上,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
婦女直勾勾盯着年輕掌櫃。
“喵——”
尖銳凄厲的貓叫聲打破這片寂靜,像撕破長空的閃電,婦女提着燈籠的枯手一緊,連天靈蓋都在震動。
一隻綠眸黑貓竄出,優雅地跳到年輕掌櫃的身上,低頭舔了幾下他的手。
“喵——”
「歡迎來到驚悚遊戲」
「天黑了,請睜眼」
貓叫聲似是一個開關,年輕掌櫃長睫輕顫,緩緩睜開深邃漆黑的眸子。
“掌櫃的,請你幫幫我。”
老年婦女的聲音嘶啞低沉,如同被沙石磨過一般。
祁晏懷靠在木藤搖椅上頓了頓,伸手摸了摸身軀龐大的黑貓。
攝人眸光從狹長眼縫落到身形消瘦的五旬婦女上,隻見她的眼眶深深凹進去,顴骨高高凸出,形同枯枝的手臂露出一截,暗沉灰白的錦袍套在身上,在微風中發出輕微摩擦聲。
婦女唇角揚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
她重複:“掌櫃的,請你幫幫我。”
婦女身後,一輪血月懸空高挂,周遭雲朵仿佛被暗紅色浸透,呈現出詭谲而又攝人心魄的幽幽光芒。
陰風鬼魅般在街道巷口穿梭,「招魂」的大門阖上又被吹開,不知誰家的狗叫了一聲,牽一發而動全身,激烈狗吠倏地四起,回蕩在夜空。
祁晏懷抱着肥貓起身,将黑貓放到櫃台上,打開櫃台旁的小門,看着婦女說道:“嬸子,進來喝口茶在細細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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