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謙宇看着後視鏡說:“領導我鬥膽問你一句,你對千淼,是不是有點不一樣啊?”
任炎擡起頭,在後視鏡裡和秦謙宇的視線交彙。
他音色淡淡地問:“怎麼不一樣了?”
秦謙宇一臉的讨乖:“那可老不一樣了!你總誇她,但平時你可從來不怎麼誇我們,我替我們大家感到嫉妒以及不甘心!”
任炎挑挑眉梢,問:“我怎麼誇她了?”
秦謙宇梗梗着脖子說:“你總說她,不錯,挺好的,很棒,進步很大!”
任炎挑起一邊嘴角:“那你想我怎麼誇你?”
秦謙宇眼神虛虛地飄了飄,最後勇敢地飄回來,定住在後視鏡裡和任炎的交彙點上,迎着他似笑非笑的戲谑,雄壯地一揚脖:“小秦最近又進步了,不錯,挺棒的,年底給你加薪漲獎金!”
任炎像等到狐狸自動露出尾巴,兔子主動撞樹似的,戲谑地一撇唇:“不錯,挺棒的,會用曲線救國的方式跟我讨誇要錢了。我看你跟楚千淼待久了,别的沒進步,她那點彎彎繞的花花腸子你全學會了。”
秦謙宇:“嘿嘿嘿,不瞞您說,這套路确實是千淼教我的,嘿嘿嘿!”
任炎又低下頭,繼續翻材料。他的聲音在a4紙上産生微弱的震動。
“抓緊把保代考試給我考過了,過了我就跟總部給你申請調級加薪。”
秦謙宇一個高興連油門都踩大了:“好嘞領導!”
他自己一邊開車一邊美滋滋盤算着保代考試的事情,任炎低頭看着材料,心思有一下沒一下地開始偏離a4紙上那些四方鉛字。
剛剛秦謙宇問他問題的一瞬,他居然感受到了自己一絲不經意的警惕,他以為他要問自己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比如——
領導你對千淼有點不一樣啊,你是不是對她有點别的意思。
他想假如秦謙宇剛剛問的真是這個問題,他會怎麼回答?
——她很有趣,很治愈。我身邊再沒有像她這麼有趣的人。沒錯我還蠻願意聽她貧一貧逗逗嘴的。但還不至于對她有點别的意思的程度。
他找到了自己的答案,開始靜下心看資料。
一個星期後,秦謙宇從河北出差回來,繼續回到瀚海家紡做現場盡調和寫材料申報稿初稿。
楚千淼一見他就很高興,她那種發自内心的仿佛見到久别親人的喜悅,大大治愈了秦謙宇一個星期以來頂着風吹日曬的奔波。
楚千淼打量着秦謙宇的臉,唏噓感慨:“秦哥,一周不見怎麼就曬黑了呢?河北的工業霧霾可真不夠意思,也不說給你擋擋紫外線什麼的!”末了她一擠咕眼,問秦謙宇,“任總黑了嗎?”
她問的時候滿臉期待,想聽聽秦謙宇描述一個被焦陽曬灰了的任炎是什麼樣。
結果秦謙宇一撇嘴巴:“哼,一提這個我就不服,同樣是一起在戶外跑來跑去看項目,我都快成巧克力了,任總他卻還跟絲滑奶油似的,怎麼曬都曬不黑,太刺激人了!”
孫伊問他河北的項目怎麼樣,他不用留在那邊做初步盡調嗎;秦謙宇說:“領導讓崔西傑過去負責後面的事情了。”
楚千淼聽秦謙宇孫伊他們四個聊天的時候提到過崔西傑,這人也是他們部門的同事,也是任炎帶出來的,級别比秦謙宇還要再高一點。
另一邊盧仲爾在問秦謙宇,招股書财務部分的初稿寫出來了嗎,“領導說下周或者大下周打算跟證監局申請輔導驗收,讓我們趕緊拼一份招股書草稿出來,到時候證監局現場驗收時要看的。”
秦謙宇一拍大腿:“得,我晚上開始加班吧。”頓一頓他弱弱發牢騷,“我總覺得領導一開始就應該帶崔西傑去看那個項目,他把我帶過去晃蕩一周,最後也沒用我做那個項目不說,這不還耽誤我寫瀚海的材料。”
楚千淼站在他旁邊踢他的桌子。他擡頭,看到任炎走進來。
“覺得這趟差出得委屈?”任炎一邊往辦公位走,一邊看也不看秦謙宇地發着反問句。
“沒有,領導,你聽錯了!”秦謙宇矢口否認自己剛剛的牢騷。
任炎已經在辦公位上坐好。楚千淼悄悄打量他。還真像秦謙宇說的,他的面色一點沒變,還是那麼白淨如昔。她想他将來結婚生孩子的話可千萬生個女兒,女兒随爸,這樣他家孩子一出生就有了個怎麼曬都不灰的優越性。
“崔西傑财務部分不如你,河北那家企業财務很混亂,如果是他去不是你去,未必在一周能就能梳理出整個公司至少需要補稅幾千萬。”他掏出筆記本一邊開機一邊說。
秦謙宇一愣。
他覺得任炎最近真的有變化,變得願意解釋原因給他們聽了。而這份帶着對他肯定的解釋,他真是聽得心裡舒坦又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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