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互扶攜,終究走回守将府,蘇鎮東擡頭看看陰暗的天色,道:“想到要發生什麼,我恨不得讓時光一下子便到三天後。”秉娴一笑,道:“蘇大哥,盡力而已。”蘇鎮東低頭看她,見她頭臉上落了許多雪,便擡手替她撣去,秉娴道:“無事。”不露痕迹地避開去。蘇鎮東凝望着她,道:“賢弟,你不知道,有時候隻是盡力尚且不夠,一想到若是敗了會承擔如何的後果,——我……不能輸,你明白麼?”秉娴回望蘇鎮東,點頭道:“我明白,無論如何,不能輸。”——不能輸。這并非一場遊戲,這一場戰,以生死做賭。若是城破,遭殃的,是那些仍舊留在磬城不舍得離開家園的百姓們。就好像昔日,蘭家出事,覆巢之下,整個蘭府盡遭了殃,秉娴自是明白的很。正如蘇鎮東跟秉娴所料,接下來,檀九重的攻勢果真越發猛烈。幾乎是隔着半個時辰便會攻城一次,接下來的日子過得黑白日夜不分,磬城的士兵們疲于應付南楚的進攻,城中百姓連睡夢中都聽到城頭上的轟隆大石跌落及喊殺之聲。熬到第二天,磬城城牆上損壞多處,滑溜的冰面,被碎石砸出白痕,有的地方,塗着血肉,模糊難辨,可見戰事慘烈。此日黃昏,雪落無聲,暮色深沉。秉娴抱着沾血的刀,靠在城牆根處,一夜未眠,身子已經疲勞到極點,腦中卻兀自記挂一件事:為何還沒有來?難道其中有什麼差錯?不會的……不會出錯,也不容出錯,但……按照預計時間,應該已經到了。腦中像是想到了什麼,一閃而過地,刹那膽寒,半夢半醒之中蓦地睜開眼睛:“不,不會有變的,不該……不該是他,——一定隻是個巧合而已。”拼命地勸服自己,但一顆心仍舊無法按捺地猛跳起來。以刀撐地站起身來,秉娴一步一步,走上城樓,站在城牆垛子之後,微微側面凝望暮色飛雪之中的城外南楚軍。這一群南楚的士兵,仿佛不知疲倦,不怕生死一般,每日每夜地來犯。這種屢戰屢敗的戰術簡單直接卻很有效,南楚的兵力本就比磬城多,如此疲勞戰術之下,磬城的士兵又死傷許多,剩下的,也已經疲憊不堪,秉娴上來之時,就見到幾個磬城士兵倒在地上,靠着屍體睡着。“檀九重……”雙眸眯起,有一種灼熱湧上雙眼。入了夜,南楚軍又來攻了兩次,隻不過速度快了許多,來得快,退得也快,到了子時,他們已經盡數退軍,此刻風雪更大,每個人都祈望南楚軍這一退就别來擾了,今夜好端端地躲在營帳之中避風雪,休再來進犯。——就算是死也好,所有人現在隻想要好好地睡一覺。秉娴是被蘇鎮東強拉回了守将府的:“你已經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了……明天就是第三天,應該,會有轉機也說不定。”他兀自不肯失去希望。秉娴看着他,微笑道:“蘇大哥,你說的對。”卻無論如何不敢将心中所猜忌之事說出來,此刻,讓磬城士兵及蘇鎮東能打起精神負隅頑抗的……就是秉娴那一句,三天,最遲三天,三天後南楚自會退軍。蘇鎮東道:“賢弟,你先歇息會兒,我再去看看知府大人,——說來也怪,最近他也不喊着要逃了,反有幾分同我們同仇敵忾之态,經常會到城頭巡視……沒想到他也是個有氣節的。”他有些無奈而欣慰地笑。秉娴點了點頭,正要告别,心中一寒,顫聲道:“蘇大哥!”蘇鎮東站住腳,回頭看她,秉娴道:“知府……你說知府他經常去城頭?”蘇鎮東道:“是……如何?”秉娴變了臉色,急道:“南楚軍……這幾日進攻的急,為何他反而不怕了?他們今夜一反常态不再加急來攻,反而試探一番就去了……蘇、蘇大哥……快去看看知府人在何處!”蘇鎮東心念一動,頓時也變了臉色:“好……”一個“好”字尚未說完,就聽到不遠處城頭上一陣喊殺聲起,隐隐地一個凄厲聲音随風雪傳來:“南楚軍攻進來啦!”作者有話要說:寫完了後從頭到尾改幾遍,看到末尾,依稀有種驚心的感覺唉,渣渣那個禍害啊……另外,咱換了封面啦,哇咔咔,先前上了小圖推,若幹人隻咱一個挂着個“尚無封面”,蒙美編辛勞,給做了個,很可愛~~在此感謝之!xd但輕松風有些不大對本文的基調。又因為文案跟文名的關系,很多人也有種錯覺本文似歡樂小白,其實我倒是很向往那種,不過貌似寫不來。。多的暫不解釋,隻是文案那一幕,是會發生的。請期待。如今這個封面,是好友親畫的,握拳流淚,——咱也有專用封面了麼?仿佛天上掉餡餅(秉娴:叫我做啥?)哈哈,透明君雞凍雀躍中~~封面上的是小餡餅,上傳上來後畫質有些損傷,但仍能看出誘人之美,口水~~其實大圖更美,可見星眸微阖,那種迷蒙之美,藏起來偷偷看。。。xd嗯,預知後事如何,且期待下回(今天更得頗早了xdd呆,為什麼好像又留不上評的樣子。。。2222、訴衷情:故畫作遠山長——南楚軍攻進來了!城門大開,磬城已破,凜冽的北風從洞開的城門中一擁而入,似是一把無形的利刃斬入城中,欲将所有都砍絞成碎片,——無數的南楚士兵亦随風湧了進來,兵器碰撞,同喊殺聲震天。秉娴同蘇鎮東兩人對視一眼,均都心頭寒徹:兩天了,苦苦堅守了兩天,無數人因此喪命,就在黎明曙光即将來臨之際,卻毀在“自己人”手中。然而此刻,再說别的也是無用。蘇鎮東怒恨交加,擡手将腰間刀拔出來,秉娴二話不說,拔刀道:“蘇大哥……”北風吹得火把的光明滅不定,映出地上清冷的雪光,兩人頃刻間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南楚軍同磬城守軍對上,卻難擋如虎狼一般殺紅了眼的南楚兵,攔阻的磬城士兵倒下,更多的南楚軍湧進來,漸漸地遍布街道各處,百姓家驚慌起身,隐隐地傳來哭喊之聲。秉娴揮刀砍倒一個兇悍的南楚士兵,心中又寒又驚,——她的武功并不出色,體力又遜于男子,若是自保的話尚可以,但在亂軍之中,刀槍無眼,何況南楚軍滾滾而來,哪裡能應付得了?一人倒下,旁邊的人沖過來,秉娴戰了許久,再加上兩天未曾好生歇息,早就疲了,腳下一個踉跄,被一具屍體絆了下,差點兒跌倒,再擡頭,那雪亮刀光已經砍了過來。“難道我會命喪于此?”心頭一寒。卻又一把刀從旁邊探過來,堪堪架住那刀,有人道:“賢弟!”秉娴回頭,見蘇鎮東已經闖到身邊,将那奪命之刃架住抵開,伸手将她拉起來。秉娴一躍而起:“蘇大哥!”周遭人影憧憧,兩人對面而戰,蘇鎮東望着她,匆忙道:“賢弟……大勢已去,你……走罷!”秉娴一驚:“蘇大哥!”蘇鎮東道:“走罷……你不是磬城之人,不用陪我們送命,早在大軍來之前我就報了必死之心……撐到如今,已經是竭盡全力,隻可惜了……”他放眼四看,他麾下的士兵,磬城守軍,正在進行最後的抵抗,卻到底是強弩之末。蘇鎮東說罷,将刀一揮,殺入戰團,拼力砍倒數人,卻被一員黑甲南楚将領盯上,兩人拆了幾招,蘇鎮東力竭,被一刀送入胸口。蘇鎮東受創不亂,手中刀仍舊向前揮出,砍傷了那南楚将領,那人為自保後退,刀從蘇鎮東胸口拔出。鮮血噴湧,蘇鎮東踉跄向後退出,仰天倒下,秉娴及時趕上,從後将他拼力擁住:“蘇大哥!”蘇鎮東的副将見狀也拼力沖過來,同一個士兵一起,将圍過來的南楚軍擋開。蘇鎮東雙腳撐地,用最後一絲力氣站定了,轉頭看向她,眨了眨眼,道:“賢弟……”秉娴将他死死抱住:“蘇大哥……”怎麼說?早知如此,是不是當初……不用給他希望,讓全城之人舉旗投降才是上策?起碼……不用死這麼多人?蘇鎮東受創甚重,身上劇痛,望着秉娴,眼神卻清亮起來,道:“賢弟,我曾問過你……的出身……”氣息奄奄。秉娴不等他說完,便道:“我的真名喚作蘭秉娴,乃是南楚蘭修之女。”她說罷,雙眸不由一熱。蘇鎮東的眼睛卻一亮,望着秉娴,喃喃道:“南楚蘭修……那個文武雙全的丞相,怪道賢弟……”面上卻露出一絲笑,望着秉娴,道:“可惜、可惜天不從人願,賢弟,你……走罷,快走!”掙紮說完,定定看了秉娴片刻,雙眸合上,那原本起伏激烈的胸膛,緩緩平息。秉娴抱着蘇鎮東,渾身冰涼,理智明明告訴自己該松手,然後抽身離去,但是偏生卻動不了,眼中的淚铿然落下,打在蘇鎮東的屍身之上。蓦地,有人叫道:“藍兄弟留神!”等秉娴反應過來這一聲是蘇鎮東副将喚自己的,卻已經晚了,有人沖了過來,秉娴隻覺得左邊肩頭一陣劇痛,是刀鋒咂破了肌膚,正在兇狠地嗜咬向骨骼。這一刻,秉娴心中空空茫茫,一如從天而降的雪花,無悲無喜,無怨無怒,她并未留心砍傷自己的是何人,隻是微微擡頭望着漆黑天空,淩亂的雪花從天而降,有的沖入她的眼中,蓦地便化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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