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冷風吹着北方所剩不多葉子,葉子在黑夜裡唱着悼歌。風吹過穆憶羅的臉,将她蒼白的皮膚凍得泛紅。
“我記得誰說過,成親不要選在冬天,太冷,秋天或者春天最好,下個春天我們就成親吧……可是我怕我活不到那個時候了,”穆憶羅不停地說話,“我其實我不是穆憶羅,我叫林霖,我沒拿到他的休書……明年三月廿五我就要死了……”
李君執不信:“你胡說什麼,我會讓梁凝救活你,他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小羅,不要睡,多跟我說說話。”
穆憶羅道聲好,在他懷裡颠簸着,硬撐起眼皮試着跟他說話:“李君執……有很多事我不明白,可也說不上哪裡不明白……你究竟是誰?是做什麼的?”
李君執望着漆黑的路,駕馬正穿進一片白桦樹林,高挺的樹幹羅漢一般望着他。
“以後你想讓我是誰,我就是誰。我找了一個地方,先安定下來,梁凝也在,我會求他治好你,等你身體好些了,咱們想去哪兒去哪兒。”
她點點頭:“好,我想去南方看霧凇,我一直想去南方……”
“好,去,我帶你……”
“去”字卡在喉頭,李君執的聲音開始渙散,片刻又變得堅決和痛苦。
他用力一夾馬腹部,縱馬加快了速度。
“你怎麼了?李君執,你臉色怎麼這麼差?”穆憶羅察覺到一絲不對,大片的血迹已經透過李君執的衣襟向她的身上蔓延。
李君執臉上綻起一個虛弱的微笑:“抱歉小羅……我不能帶你去南方看霧凇了……”
主人握着缰繩的手,兀然沒了力氣,身下失控的馬匹高高揚起前蹄,嘶鳴一聲後漸漸停下。
馬兒停下的瞬間,李君執力氣耗盡身體後仰自馬上栽下,于是自身後而來刺穿胸膛的利箭,繼續向前貫穿了他的心髒。淋淋的鮮血順着精鋼的箭頭淌下,箭頭微微閃爍的寒光比蒼白的月色凄冷。
“李君執!”穆憶羅也一并栽倒下來,現在就躺在他的懷裡,赫然入目的就是那支取了他性命的冷箭,“李君執!”
她實在沒有想到,剛見他還不到半個時辰,就要陰陽兩隔了。
“李君執……”
他的血沾滿了她的鬥篷。
“小羅……髒……有毒……不要……沾到身上……”
李君執依舊微笑,他用盡力氣扯起的一個笑讓人心疼的想哭。會怕他太累,想讓他省着點力氣。
他顫抖着手,自懷裡掏出來一包東西,泛黃的牛皮紙底下包裹着兩個冷掉的胡餅。
“冷……冷了……也髒了……”李君執的唇色向深紫演變,中毒的迹象逐漸顯現,“不能吃了……我對不起你……小羅,我不該利用你……”
“小羅……我太莽撞,害苦了你了……現在你該怎麼辦呢?”
第一次真切的面對生離死别,她除了哭一無所措:“我不知道怎麼辦,我不知道,你别死……李君執你看着我……”
李君執的瞳孔已經開始放大,他是胡漢混血,擁有極其特殊的泛綠色眼瞳,陽光底下玻璃珠子一樣美麗無暇。
現在穆憶羅眼睜睜看着他的瞳孔放大成一雙黑洞,最後徹底失去對光的反應。原來這就是死了,再也看不到光了。
其實,李君執的一生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經看不到光了,仇恨如同蒙住雙眼的緞帶,阻攔了光照進他的生命。他的陌刀上刻滿了向日葵的圖騰,秦婉一次又一次為他繪制工筆的向日葵,可都是徒勞。
因為有人不停地教他仇恨,教他仇恨助纣為虐的禁軍首領,教他仇恨剛愎自用又患得患失的皇帝,他該再次自毀長城,他的天下該再次陷入危機。
“厝”便是他的使命。
“梁凝,報應是不爽,可是渾身罪孽的人也想救人,若我能救下我懷中的女子,我願意去死……”
一語成谶,刺中蕭鳳栖的利箭沒有即刻要了她的命,于是它再次刺中了李君執,算做是他的報應。
遠處傳來陣陣急促的馬蹄音,三兩個火把闖入光秃秃的白桦林。
他常年混迹于長安城的煙花柳巷和大小賭坊,因為那裡魚龍混雜,消息衆多。平康裡那個名叫秦婉的妓女到死都沒有吐露一句有關他的消息,隻不過她的房間裡挂着一幅燦烈的工筆向日葵。他姓李,木子李,果然是木家的後代。隻是他是誰?是當年的哥哥還是襁褓中的弟弟?
高珩喝住身邊幾個暗衛:“我自己進去,你們看着這裡,不許放人進來,更不許放人出去。”
為首的暗衛十分不放心:“主人,恐怕會有危險。”
高珩下馬,命令道:“不許忤逆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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