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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給良心一個交代(第1頁)

眼看陳姨即将挂斷電話,我連忙挽回道:“陳姨,您自己來就行了,阿春最近忙于工作,還是不要打攪她休息的好……”

陳姨話鋒一轉,語氣略帶驚喜:“年輕人之間的了解頗深呐!”

我尴尬的撓了撓頭,卻忘了電話那邊的陳姨看不到我的行為舉止,索性不整理好表情,便說道:“沒錯,這些天我經常和她聯系,偶爾還一起吃晚飯。”

陳姨開懷大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發自内心的喜悅,她對我說:“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好意思強拽她過來,等我十分鐘下樓……”

看着挂斷界面,我心中泛起一絲苦澀,如果陳姨在得知自己丈夫的把兄弟陷害自己女兒後,會是怎樣的心情,難過?憤怒?悲傷?總之好受不了……

我照例點了幾道蘇州名菜,坐在大堂經理安排好的包間,等待過程中我點上一支緩解情緒的煙,卻在吐出煙霧時仿佛看到逢春失落無助的神情,連忙用手驅散煙霧。

或許世界上壓根沒有好壞人之分,就像田鎮勸我那樣,似乎每個人都隻會設身處地為自己考慮,李正澤這麼做也全是為自身利益的穩固,但他的手段實在太惡劣,惡劣到令人作嘔。

想來人生又何嘗不是潰爛的呢?例如前兩年的我,自以為能在陌生城市中開辟出天地,忽略了林萱的感受,自信滿滿的将她帶到這座欲望纏身的城市,可到達這裡以後,我照樣被現實擊垮,終日郁郁寡歡不思進取,最終導緻林萱棄我而去,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然而當我幡然醒悟時,林萱已經變成趙瞬的女友,我隻能強人悲痛叫她一聲弟妹。

但不同的是,我從來沒想過要去害誰,沒有在為自己争取光明的同時,陷他人與黑暗,由此可見,像李正澤這種人,内心已然被利欲腐蝕,以至于把感情抛在腦後,一心隻求高高在上的地位。

沉思之際,包間門被打開,陳姨小心翼翼端着一盤松鼠鳜魚走進來,手腕上挂着一款女士皮包。

見狀我迅速起身從她手中接過餐盤,驚慌道:“你怎麼端上菜了?服務員呢?”

陳姨莞爾一笑:“我來的時候正好撞見服務員上菜,順路進來找你。”

我暗暗佩服陳姨的平易近人,這并不是奉承,而是對陳姨的尊敬,她舉手投足間充滿親和力,沒有丁點過來人的高架子,讓人不由得想和她搞好關系。

招待陳姨落座後,其他菜品相繼被端上來,我倒好一杯茉莉花茶,雙手拿起遞到她面前,謙卑的說:“近期工作繁忙,好長時間沒和您坐下說說話,今天總算如願以償,把之前落下的話全都說完。”

陳姨像寵溺子女那般摸了摸我的頭,笑道:“多日未見,還是那麼能說會道。”

和長輩在一塊沒必要過多寒暄,于是接下來我和陳姨一邊愉快的暢聊,一邊品嘗桌上的美味佳肴,過程中她出乎意料的向我問道:“聽阿春說你調入恒遠總部,在裡面工作還算順利嗎?”

對此我并沒感到驚訝,畢竟陳姨對我青睐有加,就算逢春不說,她也會在私底下和逢春談及有關我的話題,不過我倒是好奇逢春在說起我時的語氣和表情,會不會像平常那般淡漠。

我品嘗着松鼠鳜魚,回答道:“也就那麼回事,不過最近有件小事困惑我很久,尴尬的是,這事與我無關,但我就是過不去心裡這道坎,以至于嚴重影響到睡眠。”

我輕描淡寫的說着,卻把陳姨聽的面色沉重,她表情嚴肅的對我說:“什麼事對你影響這麼大?說來聽聽。”

“具體情況我就不說了,說出來也沒意義。”我放下筷子内心斟酌幾秒,“是這樣,我有個朋友最近打算做點小生意,但涉及到房屋租賃問題,他所在的那條街有很多不符合規定的商鋪,隻要随便舉報一家便可以順理成章擠兌走對方,當他和我說起這件事後,自己也覺得這樣做過于卑劣,畢竟斷人财路猶如殺人父母,可偏偏在這世道,就是有很多不公平且不符合常理的事,這就是我為什麼睡不着的原因,我想勸他别這麼做,但轉念一想人家是為了生活,我有什麼資格阻止自己人過更好的生活呢?”

一向通透的陳姨在面對我問出來矛盾的人性問題時,同樣陷入沉思,判斷不出她的表情是疑惑還是糾結,終于在沉默數秒後,她看着我說道:“我猜你已經有了決定,隻是礙于友情,不想因自己的高尚阻斷朋友的财路,這也是種善良。”

明亮的吊燈散發出清澈的光芒,陳姨面朝迷茫的我微微一笑,撩頭發的動作與逢春如出一轍。

不對,應該是逢春的舉止像極了陳姨……

“孩子,人活一世終究要走向死亡,來去一場為的就是不讓自己留下遺憾,奈何遺憾是人生常态,至于你提到的事,我想還是憑心而行,把遺憾清零,這樣至少能給良心一個交代,你覺得呢?”

陳姨作為局外人給出的建議讓我胸口中不可思議的湧上一股暖流,想不到竟真的會有人支持我随心而動。

内心輕松了些許,我對知世故明事理的陳姨問道:“難道您不覺得我這麼做屬于胳膊肘往外拐嗎?”

陳姨開懷大笑,片刻後夾起一塊排骨放在碗中,反問道:“誰能保證你朋友接手商鋪以後不會同樣被人舉報呢?說不定你的及時阻止對他來說是件好事,再者誰會譴責心善之人的做法呢?你又沒在做傷天害理喪良心的事,反倒是為了維護心中的正義,旁人沒資格評價。”

我呼出的煙混雜着夏夜涼爽的空氣,給鼻腔帶來熏嗆的刺激,将眼前隻剩一半的啤酒緩緩舉到嘴邊,茫然若失的透過淡黃色看到窗外掙脫束縛,沖破黑夜的霓虹燈,仿佛我猶豫不決的良心……

結束豐盛的晚餐,陳姨似乎有什麼要緊的事,剛走出包間便火急火燎的踱步進入來接她回家的車。

我并沒有過多挽留,畢竟年齡上的代溝讓我客氣不來,在前台準備用手機結賬時,卻被告知陳姨來的時候就已經付完了,哭笑不得的看向早已不見蹤影的奔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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