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畹将當年張首輔阿谀李太後的《恭頌母德詩》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随手一放。
每年打點富太監這麼些銀子,總是沒白花。宮中吹什麼風他一清二楚。這次富太監打發人急急忙忙往他手裡塞了張紙,上面寫了五個字:恭頌母德詩。
何首輔恍然大悟,回家翻箱倒櫃找出來神廟時張首輔寫的詩,使勁品了品,看笑了。
李太後有張首輔寫的詩,曹太後也來問何首輔要了。當年李太後是‘女中堯舜’,被尊稱‘聖母’,曹太後同樣是撫養幼帝,卻什麼都沒有。這是坐不住了。
門庭外大雪逍遙,風卷着冰粒撲進正堂。何首輔回顧自己屹立兩朝——即将是三朝的宦海生涯。景廟時進内閣,成廟時擢首輔。成廟頻繁地更換首輔,内閣差點内讧。如果成廟不死得這麼早,内閣危矣。可是成廟死了。前幾任首輔不得善終,輪到何畹,他運氣好,成廟油盡燈枯。何畹記得景廟的眼睛,也記得成廟的眼睛,攝政王的眼睛,那是李家太祖的眼睛,一代一代,看着自己的血脈。
攝政王。
何畹用手指蘸着茶在茶幾是上亂畫。皇六子李奉恕,不言不語,沉默異常。景廟罵他“驕橫跋扈,放肆狂妄”,魯地人回音“孤僻漠然”。
成廟在時根本就不提魯王,京城裡也把魯王忘了。魯王在山東什麼都不做,大門一關,誰都不見。和山東的文官一點不熟,山東總督楊源六年之中隻在歲末才能遠遠和魯王打個照面。魯王府缺進項,魯王誰也不求,魯王府裡一個儀賓倒是很會做生意,愣是養了一大家子。
山東總督楊源。山東總兵田慶。山東鎮守太監童輝。統治山東的“三節帥”三人均和魯王“素無交往”。
何首輔摸摸下巴,他胡子養得好,三株青須,道骨仙風。
李奉恕。
何首輔離開茶幾,茶幾上的茶漬風一吹,就散了。
李奉恕一早起來,進入冬月,京城按例早上要喝辣湯吃炒肉佐渾酒,李奉恕看着桌子皺眉:“有粥沒?”
王修張羅早飯:“有,我叫人準備了。”
李奉恕早上起床氣兒不順,王修從來不惹他。仆人端着砂鍋白粥上來,王修舀一碗:“晚上又沒睡好?”
李奉恕捏鼻梁:“我怎麼就是夢不見他?”
王修一愣:“誰?啊。”
李奉恕咬牙切齒:“說死就死了,頭七也沒托個夢。”
王修明智閉嘴。
在山東時王修偶然間見到李奉恕的字,驚豔無比。來京城之後在中書省亂翻,翻到成廟批過的折子,王修終于恍然大悟,知道李奉恕的字像誰了。
成廟的字,落落高絕,亭亭孤勁,一派松柏風骨。李奉恕的字最像他的,但是沒有他如擁孤風的境界。
他本也不是他。
讀書時太子逼迫六皇子練字,練不好就上闆子,太子親自打,因為大本堂的筵師不怎麼願意多搭理六皇子,看上去并沒有天資,再說長得也兇。
李奉恕一腦袋火氣,坐着橫眉怒目。王修把碗放在他面前:“吃吧,早上去上朝麼?我今天不當值。”
劉奉承進來跟王修耳語,王修看李奉恕終于肯用勺子翻粥,實在不想煩他,又不得不如實告訴李奉恕:“那什麼,有人想見你。”
李奉恕沒接話,想見他的多了。
王修撓臉:“有個事兒,你平時不關心也不愛聽,可能不知道。”
老李家,這幾年,淨唱大戲了。
大晏皇族,弑父。
仔細點說,兒子拿火器轟了老父。
被火器轟的老父說起來是開國太祖二十四個兒子的嫡傳後裔。李家的皇族實在是太多,太祖定下規矩不準做别的,隻用領朝廷供養,導緻後來李家有人因為領不到俸祿又不能謀生被活活餓死。成廟排除萬難做成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敕令大部分沾親帶故的“皇族”們自力更生,自己養自己,為不堪重負的朝廷好歹省了一筆。這位老王爺說起來是太祖嫡傳,可惜既無封地也無封号,将将在宗人府挂個名而已。論輩攀得上攝政王的堂叔,可是血緣已經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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