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恕蹙眉:“怎麼回事?”
王修笑道:“最近禦使們春風得意太過,六部挨個收拾,剛把吏部刷過一遍,戶部正在刷,正想刷禮部,刁難人被禮部侍郎錢松頂了回去呗。開始隻是拌嘴,拌着拌着兵部的來了,正好吏部戶部煽風點火,打起來了。”
李奉恕忽然笑一下,看得王修不得勁:“怎麼了?”
李奉恕一隻手指頂着太陽穴:“錢松脾氣火爆,吵吵鬧鬧頂多一頓闆子教訓教訓他。你說兵部湊什麼熱鬧?”
王修閉了嘴。禮部尚書楊文弱是前兵部尚書,成廟時的官員,在兵部積威甚重,簡直要身兼兩部了。李奉恕最恨攬權之人,王修馬上明白李奉恕的意思。
“兵部到底幾個尚書?”
“算上加官,六個。領印的……是遼東經略方建。”
李奉恕沒再回答,坐回馬車。他的手跳地突突的,生氣便更疼。王修道:“你回去吧,今天小鹿大夫要去換藥。”
鹿大夫輪值出太醫院,當時帶着兒子到魯王府請罪。王修一看鹿大夫,心想果真忠正耿直的人品。鹿大夫說起來是個太醫,細分是個醫正,正直過頭,不大會做人,曾經得罪了上司輪值就被放出了京城,在各處駐軍當軍醫。最擅瘍科,斷胳膊斷腿他都縫活過,很得将士們倚重,有了個“醫将軍”的外号。可惜這一切毫無用處。人們對醫者的要求是懸壺濟世,可沒說醫術也是謀生的手段罷了,鹿大夫看人可憐時常免醫藥費,感激收了不少,一貧如洗。鹿家也是剛回京城,在北京完全沒根基。這履曆背景,倒是和攝政王對脾氣。
鹿鳴自小跟着鹿大夫在邊關料理傷患,瘍科經驗恐怕還在太醫院那些老大夫之上。鹿大夫放兒子來給攝政王治傷也是不得已,自己在太醫院七上八下,出來揪住兔子一樣的兒子反複詢問脈案診錄。
“爹放心,我自知不是什麼聖手,但經驗是有的。說句不敬的,雖然殿下的傷看着吓人,其實也就是皮肉傷,跟我在邊關和爹料理的腸穿肚爛的傷壓根沒法比。爹說了,當醫生的,最要緊的就是經驗,有一雙閱盡病痛的眼,一雙勤奮不辍的手。兒子日日被爹逼着義診,别的不說,經驗是不輸人的。”
鹿鳴對着父親鎮定自若,侃侃而談,讓鹿大夫稍稍寬心。他沒告訴父親,給攝政王治傷當天出府,站在大門口激動地直跳,大藥箱砸了魯王府大奉承的腳面。
黑甲長槍,縱馬馳騁,如獅如虎過長街的男人。
鹿大夫嚴謹檢查兒子處理攝政王的傷勢,活兒做得仔細,即便是他自己來,水平也就這樣。魯王殿下仁厚體恤,并沒有為難鹿大夫,連連誇獎小鹿大夫青出于藍,年輕人有希望把鹿大夫所學發揚光大。鹿大夫一向沉穩的人,出王府的步伐都輕了幾分。王修送鹿大夫出門,袖着手很直接地告訴鹿大夫:攝政王看小鹿大夫順眼,往下換藥,小鹿大夫來也可。
父子倆出門時,鹿鳴對攝政王又仰慕又神往,攥着衣服激動。鹿大夫到底不傻,兒子這是在攝政王眼前挂了号了。他輕輕拍一下兒子的腦袋。
王修把德铳的殘渣給李在德送去。李在德住在宗人府,不出來了。有筆有紙,有吃有喝,天天對着牆念念有詞。宗人令翻翻李在德的戶籍。“有子同安睦,勤朝在肅恭”,李在德是周王一脈,但其實他是沒有名字的。太祖規定宗人府統一取名,後來李家皇族實在太多,根本顧不上。李在德親爹都沒名字,違制私自取名,就這麼叫着。擱以前是要打闆子的,現在誰管得着。仔細論起來,皇帝陛下和攝政王屬于燕王一脈,“朝行沐餘豐,衍先奉啟晟”,李在德是攝政王堂弟。
這位皇親國戚看誰都看不清楚。攝政王身邊的王修偶爾來一趟,天天來的是“丹陽将軍”邬雙樨。送些吃的,給李在德講遼東。邬雙樨在遼東長大,白皙少年,卻一身肅殺風雪。
李在德睜眼瞎,看得清邬雙樨殺氣騰騰的雙眼。
“遼東大雪過膝,深的埋人。”邬雙樨湊近他,低聲笑,“什麼時候領你去看看。從丈高的樹上往下跳,也死不了。”
“遼東冬天不刮胡子,多少可以擋擋寒。大家都胡子拉碴的,誰也不笑誰。真到冷的時候出門一趟回家,一摸臉,诶耳朵呢?”
邬雙樨突然捏李在德耳朵,李在德吓得叫一聲,噎得直打嗝。邬雙樨幫他敲背,李在德一頓一頓打嗝,瞪着茫然的大眼睛憤怒:“你這人,真夠……真夠……”
邬雙樨盤腿坐在他身邊:“什麼啊。”
李在德忽然想起來:“你沒事兒麼天天跑來?”
邬雙樨苦笑:“沒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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