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赫塞留斯帶着兩個書記官智庫快步行走在巴爾主教堂的雕梁畫棟之中。
和阿拉克斯·天使堡壘當中的聖血大教堂不同,這一座同樣位于巴爾主星上的、甚至連一個叫得響的正式名字都還沒有的教堂,實際上沒什麼曆史。
要知道,人類踏足巴爾三星的年代雖然遠早過大遠征,可和最初時無需改造便已經是人間天堂的巴衛一和巴衛二相比,從來都隻是一片荒蕪沙漠的巴爾主星,實在沒有什麼吸引力。人們不會想要在這樣的星球上殖民:一開始是因為不需要;後來則是因為星球間的核戰争造成的文明、技術倒退而做不到;再後來,帝國來到了這個星系提供了相應的技術後,則是因本地人口稀少而沒有必要。因此,在萬年又萬年的漫長時光當中,這顆遍布着暗紅色沙土的龐大星球從來都鮮有人問津,即便萬年前聖血天使軍團在這裡建造了堡壘作為軍事基地,也是一樣的。
但現在不同了。作為帝國暗面的樞紐,巴爾三星在擊退了泰倫蟲巢之後,很快便不得不開始承載遠超出三個死亡世界人口承載量上限的人口。為了臨時安置其中的流動人口(朝聖者,重新與帝國取得聯系前來報到的部隊,政治或者宗教上的要人,商人,以及前呼後擁的扈從仆人等等),以及為巴爾上憑空增長的人口安排臨時住所和工作(這些人往往是被聖血天使們從其他受災的暗面世界上被引渡來的難民),就算是在貧瘠不堪的巴爾主星上,一系列本隻是臨時的住房設施也随着時間的推移逐漸和内政部的規劃形成了一個小型城市。這個教堂就是為了滿足這一新生的城市中居民的信仰需求應運而生的——它從國教信徒自發集會時聚集的一個小廣場變成現在的樣子,迄今為止隻有不到二十年的曆史。教堂在實用性意義上的建築主體早已經被完成,但按照國教的标準,它距離“竣工”二字還遠得很,因此也還不值得一個正式的名字。
作為聖血天使,若赫塞留斯其實勉強能理解國教在這件事上的邏輯:看看牆上這趕工痕迹明顯的宗教壁畫,看看天頂上這尚未完工的馬賽克拼貼藻井,看看光秃秃的廊柱和稀稀落落的雕塑造像。這棟建築确實已經可以滿足一座教堂所應提供的職能了,但它在藝術性和完成度上,顯然還沒有達到規劃中的預期水平。
然而,即便“條件簡陋”,它也依舊成為了次星區大主教雷格·特羅立波臨時的栖身之所。大主教其實沒必要如此“屈尊绛貴地委屈自己”,國教當然會為主教級别的人物出行配備足夠華麗、得以彰顯身份的座艦,即便長距離的通勤需求客觀存在,在這個年代裡,一位尊貴的大主教自然也有無數種舒适且快速的方法可供挑選,以令他在住所與目的地之間往來。
但他還是住進了這個“未竣工的”教堂當中。不為什麼,隻是因為它坐落在巴爾主星上。這是一個有着明确目的的政治行為,就好比大主教每次出門都要乘坐黃金與精金打造的華麗轎子,由數十乃至上百個發誓苦修的虔誠信徒擡着上路,前頭還得有牧師焚香誦經開道一樣——這都是一種以“展示給别人看,好傳達某種訊号”的行為。
有關巴爾次星區的總督、大主教,以及巴爾三星和聖血天使戰團,三者本身不太值得一提的糾葛展開來講就太長了。簡而言之,三者在軍政教等諸多方面上沒什麼大的沖突,可因為巴爾三星極高規格的自治權,有時候就會在一些聖血天使們并不非常在意的“細節”(比如人口戶籍歸屬,傳教上的派系資格之類的事)上産生些摩擦。這位特羅立波大主教,相對而言,是比較在意這些“細節上的問題”的一個。這一次他之所以聽到了聖人的消息之後,立刻從自己坐堂的聖龛世界中飛奔過來,不需要太多的官場情商,也很容易就能理解他想要借這件事做些什麼,以提升國教,或者說自己的名望和勢力。
若赫塞留斯此前沒有見過這位大主教——絕大多數純外交的任務是輪不到智庫部門的,這位大主教在任期内也并未向聖血天使求過援——他對特羅立波的印象完全建立在抄寫員傳遞給他的基本檔案,以及從幾位負責記錄戰團曆史的書記員口中的道聽途說上。總體來講,若赫塞留斯從這些東西中側寫出的特羅立波大主教,是一位略顯傲慢;并不特别精明,但也絕稱不上蠢貨;争權奪利時吃相略顯難看,但還在容忍範圍内的“中庸者”。特羅立波作為大主教還算合格,不過在地位上,估計此生領受過大主教的職務後也就到頭了,沒什麼更進一步的希望。
大主教本身的為人給他最終的結局帶來了一些可能的猜想和推論,但猜想和推論終究不是事實。要找出真相需要更多的情報,即便是若赫塞留斯,也得通過現場勘查和詢問來獲取它們。
橫亘在這件事上的另一個顯著的障礙是:大主教最信賴的一位部下,也是最後一個與他談話、甚至于在事件發生時就在現場的人,牧師“忏悔者”孔泰,在之後的幾個小時内也死了——不知他到底受了怎樣的驚吓,他在自己房間裡做了個簡易的機關,用一條綁在床頭上的绶帶勒死了自己。
事情發生在前一天的深夜。據當時站在大主教的寝室門外,等待被傳喚的仆人所說,大主教希望與牧師單獨密談,于是屏退了左右關起門來。房間的隔音在大主教莅臨後被特别強化過,因此沒人知道房間裡發生了什麼。仆人們隻知道,大約二十幾分鐘後,大門猛地從裡面被打開,驚魂未定的牧師從裡面沖了出來大聲呼叫“滅火”,而大主教在這時已經變成了一簇熾烈燃燒的火炬。
仆人們迅速地按照牧師的要求拿來了水、沙子和滅火器試圖撲滅大主教身上的火焰,但這隻是一個遵從命令的本能行為——事後調查顯示,大主教很可能在仆人們動手滅火之前就已經死了。而且,更重要也更可怕、仿佛在預示着什麼的一點是,即便仆人們使盡了渾身解數,那火焰也一直非常固執地燃燒着,仿佛紮根在了特羅立波大主教的脂肪當中,沒有随着受害者本人的掙紮或倒地蔓延到其他家具或者織物上,但也不熄滅,直到将當事人徹底榨幹成一具枯槁的焦屍為止。
“忏悔者”孔泰見此情景幾乎吓得站不穩,但因為事發突然,在場的所有人都很驚慌,所以也沒有人特别注意這一點。緊接着,他命令仆人封鎖消息,并立即聯系星區宗座報告這一事件,最後表示自己需要在房間裡單獨待一會兒平複一下情緒。對一位稍有領導權的國教牧師而言,這也是很正常的處置和反應,因此沒有人起疑。
仆人們就這樣等了幾個小時,牧師卻一直躲在房間裡不出來。天亮後,心生疑窦的人們在屢次嘗試敲門卻得不到回應後強行打開了房門,就發現孔泰已經把自己勒死了。這下,缺了主心骨的其他随行牧師們立刻亂成了一團,最後還是不得不将這件應該被捂在國教内部的醜聞傳了出去。
——以上信息均來源于,不知道怎麼回事比作為東道主的聖血天使更早接到消息的,目前正為迦勒底服務的黑暗天使火翼大導師蘭馬洛克,向他提供的案情調查報告。
若赫塞留斯也因此在胸口裡憋上了一口沒處撒的氣。這股氣在他見到對方樸素的黑色裝甲,意識到自己還不得不和對方禮貌寒暄之後,立刻梗得他更難受了。
“非常歡迎各位的到來,我很高興這裡終于出現了一些‘專業人士’。”在互報家門的簡單禮節結束之後,蘭馬洛克這樣表态,“在我們确認案件涉及到的是靈能現象後,調查就陷入了僵局。”
若赫塞留斯勸說自己把這理解為一種示好,一種在東道主面前謹慎地示弱以體現尊重的行為。然後他失敗了,沒法說服自己,隻能繼續按捺着愈燒愈烈的怒火陰陽怪氣地回話:“看來我們還是來遲了。我本以為我們應該是第一隊抵達的調查團。”
蘭馬洛克沒什麼感情地讪笑了兩聲:“請原諒我們神經過敏,但特羅立波大主教在昨晚回到住處之前,所見到的最後一批人當中包含迦勒底的聖人。”
他頓了一下,看起來還有些政治上的具體緣由想解釋。但,顧慮到在場的雙方相互間的關系,蘭馬洛克還是把中間的一大段吃了回去,直接跳到了結論:“至少,我們在這裡都是為了解開這件事的當中的真相,以防可能存在的誤會損害到帝國平行機構間的外交關系,從而引發不必要的矛盾。”
若赫塞留斯點了點頭。對于迦勒底,或者說,黑暗天使們提前進行調查的微妙行為,他依然很不高興。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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